三三章(2 / 2)
“你说这话冷血又自私。且不说后来你对他做的一切,那时孩子都六个月了,你来找我让我帮你堕胎,我怎么能帮?那是一条生命!”
“他封锁我的经济,甚至禁锢我的人身自由,我好不容易寻空跑出来那么一次,唯独向你求助是因为我以为我们起码在堕胎这件事上利益一致,没想到你是圣母玛利亚。”
“你精明过了头,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没有母性。”
“说话讲感情可以,你也得有点逻辑,选择堕胎是我的权利,别扯母性。”原田简直忍受不了她慷他人之慨的廉价良善,“你才是!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蜜罐里泡大的,我小时候全家五口人只有三条能穿的裤子,吃不饱饭上不了学,不精明你今天在这看得见我?”
“再追求利益,心里也不能一点爱都没有。”
原田气极反笑,半真半假的说:“所以我是为了母性和爱把他弄成这样的。”
“你没资格这么说!”
“那您就有了?没有尝过半分苦,贫乏心智停留在未成年,又有任性的资本,于是你开始了无限度的泛滥爱,给自己加戏自我感动。”
“你没爱过,你不懂。”
“妈的三句不离爱五句不离男人,真他娘让人够受!”
话出口原田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为了攀附上层圈子戒了一切的不雅和脏东西,到头来那些原已长在她骨子里,或者说那些是她灵魂的一部分。改不了的出身,变不了的本性。
“我没钱,我被生活消磨得为数不多的爱必须理性、有条件,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原田当那些脏话未曾出口,接着道。
“你有的是钱,世界那么广阔,你却活在所谓的爱里,把自己圈进狭隘的逻辑闭环步履维艰,醒醒吧!”
真说起来她可能爱过美月,美月身上集中了她全部的向往和梦想,却很快幻灭了。
“我会拯救他,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已经烂了!”
“我爱他。”
美月脱口而出。
七宗罪里,lust可解释为过度的爱。爱同幸福师出同源,可以是原罪,也可以丑陋。她靠着这种“爱”活到现在,伤害他人在所不惜,坚持一以贯之的信念。生命没有正确的固定态。没人知道她这算不算执迷不悟,因为也许美月这辈子都将这样活,并且活得十分满足。
人真的可以做任何选择,完全的由自己,即便所做的选择不是糊涂透顶就是荒诞不经。这类自由每个人都有,但没有人考虑其后果还敢承担。
自由俯拾皆是,端看人愿不愿意捡。
声称因美月拒绝帮助而失掉自由的原田不要自由,她无法也不敢做完全随心的选择,她通过自我约束和苦心经营摆脱了自由的重担。
从头至尾,名濑异常沉默,原田说美月心智停留在未成年,让他想到美月成人礼那天死去的姐姐。父母早亡,姐姐是他们兄妹的心灵支柱。以及那之后随之而来濒临分崩离析的家族。
美月从来不去打扰名濑,他忙于挽救家族,也很少关注美月。一晃十多年,美月变成这样有他的责任。说是尊重而不干涉她的私事,他连自己的婚姻都搞不好,只能借助工作、纵欲和永无建树的业余学术研究转移视线,故作洒脱。
全部现了形。
富酬在门口观望至今,目光略过对峙的两个女人,身为起因和焦点却被完全无视的活死人和失落恍惚的名濑,他心中对此压抑不住的不好过,差点笑出了声。
人世简直是狗窝,里头就没一个能活成人样的,无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是生活的败者,富酬简直要重新爱这个世界了——多他妈平等!
雨势渐小,天空黑得通透。
他走到名濑身侧,虚扶着他的背将他带到一旁。
“事情总要收场……”
说完后,富酬留名濑劝解原田和美月,去隔壁找到夏目。
爱莉醒着,外面雷雨大作,她和夏目正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夏目见富酬过来,摘掉游戏耳机。
“美月撤诉遗产案,原田将秋月以此交易给她。”
夏目想不通:“不追究任何法律责任?”
“美月可能还要感谢原田让她能完完全全的拥有丈夫。”
“难道她哥哥也容许?”
“我和他谈了。”名濑正在促成这桩交易。富酬眼角余光见爱莉仍戴着耳机,“现在需要一种慢性的临床诊断困难的毒,你的工作应该能弄到。”
“你在说什么?”
“不必装傻。”
夏目温吞的垂下眼皮,不做声。
凭食物相克让秋月中风,原田自己做不到。
“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帮到底。”
夏目自然翘起的唇角笑意微深:“蓖麻毒'素很合适。”
他的确修的食品化学专业,在相关实验室工作。
用灵力让富酬掉了打火机,窥探富酬与名濑的相识是否有碍官司的也是他。
“要做什么?”
“让本该死去的人不再苟延。毕竟努力对谁都好是名濑的处世之道。”更是他的卑鄙之处。
促成交易既平息官司,又遂了美月的意。不过名濑那么爱他的妹妹,不会让她耽误在一个背叛轻贱过她的废人身上,强硬约束美月也绝非他所愿,于是最为理想的处理无疑是杀了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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