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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和女主都有名字了。男二上线。
男主:蒋璟焕
女主:顾规忱
五
天黑下来后蒋璟焕的耳鸣更加严重了,原先只是怎么拍打耳朵也无法阻断的蜂鸣声,又洗过一次澡后耳膜也开始阵阵作痛,引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偏头疼也有再发作的迹象。他从卧室里的沙发上坐起来,走到储物柜前拉开抽屉准备吃点儿消炎药和止痛片。家里的止痛片从来都是常备的,但他找到放药的盒子时还是发现了盒子里的止痛药比上次他吃的时候要少了很多,他把药片倒在手心时,顾规忱刚好走进了房间,手里的衣架上挂着刚熨好的制服外套,看见柜子上的药盒就知道蒋璟焕一定是耳鸣又犯了。
在一起生活得久了,对方身体上的小毛病和性格里的缺点就像洒在纸巾上的墨水,慢慢地渗透进彼此,知晓这些就是一种特权。趁着送文件时悄悄放在文件夹里的药片、在灯火通明的加班夜晚躲在桌下为蒋璟焕口交,隐秘的禁忌的线索,有时顾规忱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只有她知道蒋璟焕每次熬夜过后都会耳鸣,外人眼中机器一般规律冷酷的高官之子,是一个会在喝醉后唱着老歌洗澡的普通男人。
一定是曾经发生过了什么,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中,才会让蒋璟焕改变了对她的态度。顾规忱曾经很努力地去回忆,但在蒋璟焕的温柔面前真相不值一提,既然注定会清醒,为什么不享受当下呢?她这么喜欢蒋璟焕。
她把衣服挂好,然后走到蒋璟焕身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假如现在不抱紧他,下一秒也许就会失去,如果放开他,他又会立刻被别人占据。
“是不是因为我昨晚一直没睡,所以你才会睡不着,然后又耳鸣。”顾规忱闷闷地说,脸还蹭了蹭蒋璟焕的后背,他已经有了一些白头发,这样近看更清晰。
“不是,可能是老了,所以才容易这样,跟你没关系的。”蒋璟焕转过身对顾规忱说。她在卧室里总穿低胸的睡裙,胸口和锁骨上有他刚才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他很喜欢顾规忱只让他看见的这种不太端庄的样子,他随时都可以从她身体上掠夺安慰。
“才不老呢,你知不知道我的那些女同事是怎么说你的,她们说你越来越帅了,要是再胖一点儿就更好了。”顾规忱暧昧地眨眨眼,手也不安分地摸上了蒋璟焕的手臂。
“是吗?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就是我们军区最帅的军官,我现在帮最帅的军官滴耳朵的药水好不好?”她调侃地问他。
卧室里空调的温度刚刚好,蒋璟焕坐在床边而顾规忱跪在他身旁为他喷消炎喷雾,液体接触到耳道的瞬间蒋璟焕因为刺痛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应该还是发炎了。上完药后她也依然跪坐在蒋璟焕身边,看着他发红的耳廓,顾规忱也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
“我也会耳鸣,每次耳鸣的时候耳朵也会痛,不过我这是一次行动时留下的后遗症,当时有个炸弹在我身边爆炸了,我一直到第叁天才能听见声音,所以我挺能知道耳朵痛有多难受的。”顾规忱指着自己的左耳说,语气像是在哄着小孩吃药。
这件事情蒋璟焕是知道的,只是从没有提起过。
“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是在演习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人出了点儿差错。你提起来之前我真的没有想过这跟我现在的耳鸣有关系,我处理得很及时,而且明明也不是同一边耳朵。”蒋璟焕又靠顾规忱近了一些,拨开盖住她左耳的头发,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耳朵,去看是否还有爆炸时留下的痕迹,却只看到她耳骨和耳垂上空空的两个耳洞。顾规忱一直是戴着耳环的,在规定允许的最大范围内更换着耳环的款式,直到她生产前,护士拆掉了她身上的所有饰品,一对耳钉一对耳环被装在盛放手术器具的器皿里,被护士塞到副官的手上。
蒋璟焕说:“我带你去买几对耳环好不好?你很久都没有戴耳环了,不喜欢你以前买的那些了吗?”
“没有,就是最近太懒了,不上班就不想打扮了。”顾规忱看着他说。事实上她今天下午的确在家里寻找过过去买的几对耳环,但有叁对怎么也找不着了,那是妈妈送给她的耳环,顾规忱一直很宝贝。“我好像丢了几对耳环,就我经常戴的那两对,你有印象吗?一对是圆形的灰珍珠,一对是绣球花形状的,那是我妈妈给我买的,现在找不到了,可能你都没注意到吧,我还是明天让阿姨帮着找一下。”顾规忱皱着眉头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只是我从医院回来以后总觉得很不安全,我跟过去好像没有了关系一样,就是觉得我少了点儿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想不起来到底少了什么。”
蒋璟焕静静地看着顾规忱的侧脸。当时副官把那个盘子放到哪里去了,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也许已经被当成医疗垃圾给处理掉了。顾规忱说得对,他没有认真观察过她戴的那些饰品,甚至有一次顾规忱剪短了头发,他也是过了几天才察觉到的,很难想象这居然是组成她安全感的一部分。
“你还记得是什么品牌的吗?”他问顾规忱。
“早就忘了,唉,以前谁想到以后会经历这些事嘛,所以都不懂得珍惜的。不过说到这个,你知道我家被查封之前,我有一整个衣柜的衣服都是没有穿过的,全新的,你能不能让人帮我把那些衣服拿出来呀?”顾规忱摇摇他的手臂,语气像对着父亲撒娇的小女儿。
“可以,但是……”蒋璟焕短暂地停顿,还是决定告诉顾规忱自己的家人就要过来,她需要先回宿舍住一段时间。“衣服只能先送到你的宿舍,我的家人下个星期一和我父亲一起过来这里。”
顾规忱立刻松开了一直挽着他的手,将头又埋得低了些,但很快又重新钻进蒋璟焕的怀里,而蒋璟焕看不清她的脸。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陪你的家人,下个星期我也会比较忙。”过了一会儿,顾规忱说。心在水中疯狂下沉,蒋璟焕轻声向她道歉,她也只是潦草地回应,她并不感到愤怒,任何的梦都会有清醒的时刻,往往都是在人没有预料到的下一刻。
立场,这是非常值得推敲的概念,她顾规忱不具备能与蒋璟焕共情的立场,无形的界限横立在他们之间,蒋璟焕不爱她,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会是逾越。现在她有了一些底气,她确信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一定和蒋璟焕有最直接的联系。
因为母亲成立了关爱难民儿童的组织,所以蒋璟焕才会赞成那个提案。因为在调职后需要融入高级军官的圈子,所以才像其他人一样拥有了一个情妇。同样的,也是有一些事情让蒋璟焕对她产生了比爱情还要深刻的情感,否则他绝对不会突然改变对待她的态度和方式。
那也一定是一个令人伤心的答案。
蒋璟焕的确如承诺那样让人把顾规忱的衣服从被查封的住处里送到了宿舍,居然还贴心地将那些衣服都送去干洗过了。两个巨大的箱子被顾规忱拖进宿舍以后就再没有时间打开,她犹豫过该不该给蒋璟焕发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拿到了衣服,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半天,最后还是删掉了所有的字。和蒋璟焕最后的聊天记录停在6天前,她回宿舍住的第一晚,他在消息里叮嘱她记得按时吃药,她又往前翻了很久,也没有发现第二条来自他的语气能算得上温柔的消息了。从关系开始的第一天到现在,顾规忱始终把他们的聊天记录保留着。假如这些消息通通曝光,旁人兴许只会认为她是蒋璟焕的一个锲而不舍的追求者,而蒋璟焕从始至终都在礼貌地拒绝着她。
会议破例延长,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军区甚至给每一位女性服役者发放了购买化妆品的津贴,要求所有女性在会议举行期间每日带妆执勤,顾规忱也跟着同事一起买了两支口红。蒋璟焕的确额外给了顾规忱一张银行卡,但为了维持账面上的正常,她还是会使用自己的工资卡做些小额的消费,她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摆在宿舍,用手指轻轻擦拭过去,指尖就粘上了一层灰。
离开宿舍去会议厅时,顾规忱通过助理程序预约了保洁机器人打扫房间,连着放晴了几天之后,军区终于进入了雨季,人在下行的电梯中站立着,四面八方都是雨水敲击着建筑物的声音,人仿佛置身于某个巨大的洞穴中。在与外界绝对隔绝的片刻,她允许自己去想蒋璟焕,在他家人到军区的前几天,她和蒋璟焕每天晚上都放肆地做爱,蒋璟焕把她抵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窗帘大开,他们都暴露在窗外户外灯的灯光下,四周明明没有任何人,但顾规忱却觉得有几万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她不觉得羞耻而只感到极度的亢奋,更加野性地迎合着蒋璟焕的入侵。
现在有另一个女人守在蒋璟焕的身边,而顾规忱抬头只能看见镜子中自己憔悴且病态的脸。电梯到了一楼,她摸出口红对着镜子补妆,然后直视着监控摄像头笑了一下,假如现在守在监控屏幕前的不是机器人而是某位军官,想必会觉得顾规忱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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