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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睡哪儿?地上凉。”虞年年委委屈屈的,把刚解开的衣服又系上。

已经十月中旬了,就算睡在榻上也会觉得冷。

这显然不在慕容澹的考虑之中,他脱了鞋,躺在上头,没再理会虞年年。

翻了个身,这破旧的衾榻发出咯吱响声,他睡着的一边微微下沉,另一边翘起了角。

慕容澹抿了抿唇,心里着了火,恨不得一拳捶碎这破烂东西,但理智尚存,捶碎真就没地方睡了,于是往中间挪了挪——更不舒坦了,两边都要翘不翘的。

下午他睡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还是这毛病是他给睡出来的?

“你过来。”他冲着虞年年招招手,颐指气使,丝毫没意识到,床榻是虞年年的床榻,房子是虞年年的房子,他现在是虞年年名义上的奴隶。

虞年年眼睛一亮,小碎步跑过去,脱了鞋袜,爬上床榻。

慕容澹拎着她的后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她放在床榻最里面,然后自己躺在外边——嗯,舒坦了,床不翘了。

“别动,动一下就打你。”他威胁后,把被褥放在两个人中间,安然睡下。

虞年年像个小可怜,小心翼翼躺下,怕影响慕容澹睡觉,心里甚至还美滋滋的,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成了个压床秤砣。

看,燕燕就是嘴硬心软,和萱女一样,一听她说地上凉,还是让她睡在床榻上了,明明燕燕最讨厌别人靠近。

虞太尉和姜夫人并排躺在床上,床帐外一人高的细长黄铜鹤形烛台共十二盏,将房内点缀得灿烂辉煌,多宝阁上摆着的红珊瑚熠熠生辉,珍珠帘子流光华彩,地上大理石雕刻的地砖倒影出橙黄灯光点点。

“殿下今日提剑,斩了御史大夫。”虞太尉长叹一声,略带感叹。

姜夫人知道虞太尉只是想找人说话,没真想听她意见,于是她便随口应着敷衍,昏昏欲睡。

“因凉州王在回晋阳的路上遇刺失踪了,御史大夫建议彻查搜寻。”

姜夫人一下子精神了,忍不住尖声,“凉州王失踪了?!那虞年年要送给谁?要不送给太子?”

第4章

正正经经论起来,现在坐在大梁皇位上的,应该是慕容澹才对。

慕容澹的父亲慕容钊,是先皇嫡长子,自出生便被册立为太子,奈何体弱多病,动不动就咯血昏死过去,而立之年膝下更是无一儿半女。

虽说大梁皇室历代子嗣都不丰,但个个体格强悍,像慕容钊这样的还真不多。

先皇临死前,匆匆下诏,以无嗣为由,越过太子慕容钊,直接传位给了小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狩阳皇帝,封了凉州九郡作为慕容钊的封地。

好死不死,先皇前一天刚驭龙宾天,后一天慕容钊的皇妃便诊出有孕两月余,在凉州生下了慕容澹。所有人都说,前太子命不好,但凡先皇再活个十天半拉月,知道王妃有孕,怎么也不能越过太子把皇位传给小儿子。

慕容钊两年前病重离世,若非造化弄人,慕容澹就该登基成为大梁最年轻的皇帝。

这种事儿换谁都受不了,况且慕容澹又是个有野心的,在凉州折腾了好几年,这才试探着回晋阳,打算宰了他那个便宜叔叔。

但还是过于势单力薄,慕容钊原本大部分的旧部只打算隔岸观火,看哪边有利便往哪边倒,丝毫没有归附的意思。

虞太尉两边都不肯得罪,早早送了个美人给太子,虞年年是给慕容澹准备的。

天刚亮,慕容澹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身体迅速紧绷起来,又一瞬间反应过来,是那个睡在身边的小废物,便又翻了个身睡过去。

虞年年离开后,床板的另一边又翘起来了,令他无比烦躁,干脆坐起来穿衣洗漱。

院子外不知道谁在叽叽咕咕说话,跟枝头的麻雀一样烦人。

虞年年蹲在大门口,研究地上躺着的门板子,想着怎么把它装回去,旁边的缺耳小鼎咕嘟咕嘟煮着粥。

路过的姑娘说着话,她竖起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昨日陛下在街上纵马,踩死了好几个百姓,骨肉都被马蹄踩成泥了。”狩阳帝喜欢当街纵马践踏百姓,强撸民女,这是谁都知道的,隔上几日她们就要议论议论。

“太子殿下不也是,隔三差五就站在城墙上头弯弓举箭,他只要一出门,街上保准空无一人。”另一个姑娘娇笑,好像死人是件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儿。

她们周围时时刻刻都有人死去,见惯了贵族不拿人命当做人命,所以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能坦然当做笑谈。

“嘻嘻,听说凉州王要回来了,他是不是来杀陛下夺取皇位的?到时候晋阳就得满大街都是血了。”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一阵,莲步款款远去。

大梁创立八十四年,换了将近两百位皇帝,帝位更迭频繁。父子相杀,手足相残,就连远亲皇裔也想方设法插一脚,一个杀得头破血流。皇室血脉不丰,是有一定原因的。狩阳帝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

虞年年听着心里难过,又舍不得不听。她很少有机会出去,想知道更多外面的事情。

又觉得奇怪,如果历代皇帝都是这么坏的人,这个王朝,怎么还不覆灭呢?

她不知道,有句话叫跪着久了就站不起来了,往前数百八十年,大梁都是被这样暴虐血腥的皇室统治,镇压久了,百姓也就习以为常,不觉得皇帝这般轻视人命是错的。

慕容澹过去踢了踢她的腿,“我饿了。”

“哦哦。”虞年年才回神,拿碗给了盛了粥,还有莼菜腌的咸菜,双手捧给他,“不够还有。”

她想了想,燕燕以前是官家女郎,一定知道的比那些女孩多,于是凑过去。

慕容澹伸手把她推开,“滚。”

他用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水,昨晚还是粟米煮的干饭,今日就变成糟糠煮成的稀粥了。

虞年年向后挪几步,离他远点儿,把咸菜往他面前推了推,“燕燕,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外面的事情? ”

“他们说大梁的皇帝,嗯……”,她斟酌了一下,用了些有文化的词,“都嗜杀成性,暴虐无度,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从先帝到现在的陛下,还有远远封到凉州的先太子,都是这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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