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罢了,终究是她对不住他,宿仪芳勉强忍耐着,劝道:“家主,还当着下人呢,不要让人看笑话。凌清宵,还不快向家主赔罪?”
凌清宵看着凌显鸿和宿仪芳,目光缓慢从福宁殿扫过,被他看到的人,无不立刻低头。凌清宵内心越来越冰冷,他的父亲不肯信他,还说他是毕生耻辱;生他、养他两个母亲,都偏爱另一个儿子;他的表妹师妹,明明知道所有真相,却依然选择无原则袒护凌重煜。
尤其是他的兄弟,他的至亲手足,为了排挤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这就是他的父母亲人,这就是他的血脉至亲。
凌清宵沉默,眉角眼梢凝着料峭的寒意,冷气几乎化为实质。凌显鸿看到他如此强硬,越发暴怒:“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凌家出了你这样一个孽子,实在是家门不幸!枉费我将你养这么大。”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凌清宵的眼神锋锐如刀,他忽的笑了一下,轻轻点头,“好。”
凌清宵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外走去。宿仪芳本来想让他认个错,就此圆场。她叫了他好几声,都不见凌清宵停下,宿仪芳渐渐有些慌了,站起来问:“你想做什么?”
“我原来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凌清宵跨出殿门,明媚的四月暖阳早在他身上,仿佛倏地结了冰霜,“现在,我想杀了他。”
宿仪芳被骇住了,她猛地反应过来,凌清宵不是开玩笑。
他的语气平平无奇,仿佛杀人如喝水吃饭一般随意。他这个样子,是真的要杀了凌重煜。
宿仪芳再也顾不得主母仪态,跌跌撞撞从座位上跑下来,都险些摔了一跤:“快,快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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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重煜从福宁殿走出后,悄然露出微笑。
他的神情变化一闪而逝,簇拥在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发现。宿饮月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白灵鸾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关心凌重煜,一路上都嘘寒问暖,花样不断。
“重煜,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白灵鸾殷切地望着他,语气满是关切。凌重煜回神,下意识地捂了下心口:“刚才动作太大了,有些不舒服。但是没关系,我忍得住。”
其实凌重煜根本没事,他确实被魔族打伤了,但是这些伤更多的是为了掩饰他身上气息变化,真正的伤势并不严重。
昨天夜里,凌重煜还和云梦菡颠鸾倒凤,两人折腾到半宿,直到天快明的时候,凌重煜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没过多久,白灵鸾和宿仪芳来了,她们见凌重煜还躺在床上沉睡,就觉得他的伤情十分严重。
白灵鸾一听,心里又是急又是气:“都怪凌清宵,真是什么娘有什么儿子,明明是他行事不端,却还要倒打一耙,诬陷你和魔族勾结。要不是他在西洱弥海内打了你一掌,你怎么会不敌魔族,被魔族重伤?枉费我劳心劳力养了他一千年,真是作孽!”
凌重煜完完整整出去,回来时却带了一身伤,钟山的人见到简直吓了一大跳。凌重煜起先不肯说,后来被宿仪芳不断追问,他才含含糊糊道:“不是二弟的错。我占了他的位置,还占了母亲父亲的宠爱,他对我有怨是人之常情。本就是我对不住他,这一掌,算我还他的。请母亲不要告诉父亲,更不要迁怒二弟。”
这么一说宿仪芳当场就气疯了,凌重煜却不肯再说。但是去西洱弥海的又不只是凌重煜一人,宿仪芳出来后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整个前因后果。
凌清宵在阵前趁着凌重煜不备,打了凌重煜一掌,导致任务失败。后来凌清宵不知所踪,凌重煜为了给宿饮月疗伤,陷入魔族陷阱,被魔族重伤。这一路上,凌重煜都在养伤。
凌重煜说着不要外传,但是最后,这件事情传得人人皆知,不止宿仪芳、白灵鸾、凌显鸿知道了,连外面的弟子也在谈论。
自从凌清宵攻击凌重煜后,这其中六个月,再没人看到过凌清宵。足足半年没有露面,这段功夫,足以让流言发酵成惊涛骇浪。凌重煜一直警惕着,等到今日,终于听到仙侍说凌清宵回来了。凌重煜心中大石落地,不顾自己“病情”,强撑着来福宁殿为凌清宵说情。
凌重煜两天前就将体内魔气全部引渡走了,他私底下试了好几次,绝对不会有人能看出来他体内曾炼过魔气。果然,凌清宵说出了魔气的事,凌重煜不慌不忙地亮出自己的经脉,让几个医修轮番诊脉,光明正大地替自己洗白。
反而是凌清宵,缺乏证据,态度不良,反而成了无法自圆其说的那个。凌重煜深知适可而止,他见火候差不多了就“装病”离开,既能刺激众人的怜惜和同情,又省了冒风险。
绮云心经是魔族的功法,仙界知道的人少,但是难不保有人认得出来。他见好就收,达成了目的就赶快撤退,再留下来恐生事端。
想到绮云心经,凌重煜有些愧疚地望了云梦菡一眼。云梦菡被排挤在外,根本无法接近,她察觉到视线,一抬头见是凌重煜,娇羞又幸福地笑了笑。
云梦菡陷于初通人事的眩晕中,凌重煜对她缠得紧,几乎夜夜不停歇,每次都索取得她吃不消。云梦菡分不清情和欲,也分不清爱和愧疚,她被凌重煜的要求裹挟,凌重煜说想要,她就被动地配合。她觉得,这就是爱。
霸道的、成熟的爱。凌重煜对她的身体如此痴迷,这不是爱她到骨子里,还会是什么?
云梦菡的笑容甜蜜又信任,一副心满意足、安心等着凌重煜来娶她的小女人模样,凌重煜看到,心里愧疚更甚。
他本来不想理会魔族的蛊惑,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了心智,鬼使神差地收起绮云心经,鬼使神差地诱导云梦菡练习,又鬼使神差地将魔气都引渡到云梦菡体内。这段日子他索取无度,一方面是食髓知味,但是更多的,还是为了尽快化解自己体内的魔气。
宿饮月是宿家唯一的嫡女,身份不凡,娘家强硬,他绝不能在未婚前就这样对待宿饮月。所以,人选只能是云梦菡。
宿饮月察觉到凌重煜的视线,她顺着视线回头一看,顿时冷笑:“云姑娘,你怎么还在?虽说你也是钟山的一份子,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跟着做什么?”
云梦菡被“我们家”这三个字刺痛了,她眼神委屈,求助地看向凌重煜,想让凌重煜为她主持公道。
凌重煜明明说了,他要娶她的。宿饮月怎么张口闭口“我们家”?宿饮月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凌重煜听到这些话简直头痛,他不想放弃自己喜欢的,但是也不想放弃娘家势力大的。唯一之计,就是在两个女人之间打马虎眼,不否认,但是也不肯定。等他未来掌管钟山,成为凌家之主,就能由着他的喜好安排了。
凌显鸿不就是这样吗?名利双收,坐享齐人之福,哪一个女人都不亏待,这才是最好的局面。
云梦菡和宿饮月都眼巴巴地等着凌重煜表态,凌重煜忽然皱起眉头,一副忍痛模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白灵鸾连忙问:“重煜,你怎么样了?”
凌重煜紧紧皱着眉,摇头道:“我没事。”
他虽然嘴上说没事,可是神态动作无一不在暗示,都怪宿饮月和云梦菡吵闹,加重了他的伤势。云梦菡顿时噤若寒蝉,宿饮月也不敢再说了,白灵鸾看到这一幕,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你们两人都省省吧,重煜都伤成这样了,你们不好生照顾他,还要吵架让他心烦?”
白灵鸾张口闭口摆婆婆谱,宿饮月作为宿仪芳的侄女,本来是十分看不上白灵鸾这种身份的,可是,谁让这是凌重煜的生母呢。
宿饮月只能喏喏应是。白灵鸾见宿仪芳的侄女对她这样小意奉承,越发自得,指手画脚道:“你也要多注意些,不要觉得自己家世高贵,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娶妇娶贤,我未来的儿媳,还是要处处以重煜为先……”
白灵鸾这一派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忽然一股杀气由远及近。杀气并没有实形,很难形容,但是绝对不会有人认错。
白灵鸾这帮女眷都吓了一跳,纷纷回头,见不远处的台阶上,凌清宵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正静静地望着凌重煜。
他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觉得冷漠。仿佛眼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样物品。
白灵鸾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害怕,她想到自己是凌清宵的养母,虽无生恩但占着养恩,道德上依然稳稳拿捏着他。白灵鸾的内心重新抖起来,说道:“凌清宵,你想做什么?你害了重煜一次还不够,难道想害他第二次吗?”
凌清宵一眼都没有看白灵鸾,他对着凌重煜的视线,缓缓拔出长剑:“你既然说我冤枉了你,那就证明给我看。拔剑。”
福宁殿在中轴线上,不远处就是任务大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凌重煜从福宁殿回东阳院,因为“有伤在身”,他被女眷小心簇拥着,一路走得非常慢。此刻,他们正处在人流密集的广场上。
周围的弟子发现这里疑似有八卦,全都停下来观看。甚至不断有弟子朝这里涌来,才一眨眼,这里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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