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萧绎棠走进一处院落,见房舍间环绕着一片翠竹,匾额上的‘翠竹轩’三个字是那般熟悉。
推门进入后,发现室内并不寒冷且窗明几净,像是日日有人前来洒扫。
他绕过待客的正堂,向左侧间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陈设果然如她在命妇院那般简洁,并没有那小女儿屋内常有的诸多摆件,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哪位郎君的书房。
黄花梨书案上摆放着熟悉的字帖拓本,皆是信中提到每日练习的字体。他忍不住眼眶刺痛,伸手触摸笔架上那些她用惯的狼毫,贪婪地从隐隐存有她气息的地方,找寻着消失在他身侧的温暖。
“殿下。”随着一声呼唤,他猝然转头看向大门处。
在午后暖阳的照耀下一时间看不清面容,只见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竹音!”他内心狂喜,疾步向那女子走去。
梁荷音端着托盘,见那通身透着矜贵之气的太子殿下,唤着她那薄命姐姐的名字向她走来,害羞地低首行礼。
“妾是……”话还未说完,随着一声剑出鞘的清脆之声,她的脖颈倏地一凉,吓得她将手上的托盘仍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濡湿了衣裙却也顾不上了。
小路子在门外唤道:“殿下……”却被冰冷阴狠的声音制止,“滚!”
萧绎棠看着面容与梁竹音有六七分相像之人,淡淡一笑,“姑娘可知我是谁?”
梁荷音早已吓得双腿酸软,哭泣道:“太……太子殿下。”
方才她受了母亲的启发,趁着院中客人颇多,一路偷偷跟随。在回廊上见到一名小丫鬟端着茶水,便接过来走到了院中。那太监起初拦住她欲接过手中的托盘,待上下打量她一番后,略迟疑后竟然放她入内。
她心中狂喜,赶忙掏出袖中的钱袋答谢,谁知太监却严词拒绝了。
萧绎棠抬起承影,用剑尖描绘着她的脸庞,温声说道:“既然你知晓我是谁,那么前来寻我,有何事?”
那剑气透着刺骨的冰寒,在梁荷音的脸上所过之处引起她不断的颤栗,她双手低着门框,哆哆嗦嗦地说道:“妾见姐姐失踪了,想着……代她侍候殿下,全了姐姐的心意……”
随着脸上一痛,她再也不顾不得捂住脸,尖叫着讨饶:“求殿下饶命!”
萧绎棠嗤笑一声:“你不配与她长得相像。”
心中的失望与愤恨,使得他毫不手软地在梁荷音面上划了几刀,随之将剑尖上的血迹抹在了她的衣襟上,这才收了承影。
将小路子唤来,转身命道:“将她拉走,莫要脏了此处。另外,派人传话给梁源,子不教母之过,命他立刻休妻,不得有误!”他睃了一眼喏喏应是的小路子,“回宫后,自己领罚。”负手走回了内间。
半月后,雲州城。
一名妇人牵着女童的手,指着站在门扉旁的梁竹音说道:“三娘还不快和梁夫子道别。”
女童奶声奶气的福了福:“三娘谢过夫子教诲,明日再来。”向含笑看着她的梁竹音挥了挥手,跟随着母亲离开了。
梁竹音见最后一名学童被接走后,回到屋内清理了杂乱的书桌。
想了想,带上帷帽挎上竹篮,锁上了院门后去街市上采买。
这半载内,明远先生定期会命人送来银钱。
起初她来到此地,若不接受的确也没有办法生存下去。想想除了教书习字,做些女红,的确也没旁的技能。
她先是为街上最大的成衣铺子画花样子,将京城内时兴的样子尽数画出,自然得了老板娘的赏识。
得知她有才学后,特意为她引荐了附近稍微富裕的人家,教几名总角幼童习字读书。
总算是有了固定的收入。
她想着在稳定几月,攒攒银子后便不再需要接济。
此时,夕阳西下,她迎着落日余晖,透过薄纱帘幕看向南来北往船只的河道。
想着自己当初就是坐船回到京城。
还记得与他分别时,虽然无法目视,却也知晓是在这人声鼎沸的码头。
此时一艘客船缓缓停靠在岸,一名郎君欢喜地伸出手,将船只上一脸笑意的女子扶了下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牵手走向马车。
她的目光追随者那辆马车消失不见,这才低首嘲笑自己太闲了。
忽然觉得后方像是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下意识转身看过去,码头旁迎来送往之人甚多,入眼皆是生面孔。
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不在意,向街边的店铺走去。
路过告示牌,见众人挤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据说那太子殿下得了不治之症,陛下延医问药无数,还命国师做了法事,皆不见效。”
“太子殿下不是刚过了弱冠之年,难道……”
梁竹音手上一松,竹篮坠落在地。
她拨开人群撩起幕帘看向告示,见果然是召集名医为太子殿下救治的皇榜布告,心中坠痛之下被人群挤挤搡搡,扑倒在地。
坐在马车内的人手下意识一伸……
透过薄纱窗看到她被好心的妇人扶起,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叹了口气,询道:“她住所旁的院落可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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