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定厥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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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人脉广布, 今日忌辰回来的子弟不少,大大小小的人将家庙围满。

女子出嫁,便随夫家,正妻牌位亦立在夫家, 然姜氏仍在家庙内立了萧幼清生母的牌位, 可见其得宠与地位。

祭拜完, 萧幼清在姜氏祖宅同许久不见的族人们叙旧拉扯家常, 大多都是向她嘘寒问暖, 虽是同族亲人,但萧幼清今日的身份不同往日, 就是比她曾经获封了诰命的母亲还要尊荣一些,便也有一些妇人凑到跟前奉承讨好,其中还不乏为丈夫求取仕途。

“姑母姑母,你看昀儿长高没有?”一个扎着总角的小男童跑到萧幼清跟前转了一圈, 瞪着圆圆的大眼睛问道。

萧幼清微笑着摸了摸男童的后脑勺, “昀哥儿比去年又高了不少呢,长大了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昀儿要向翁翁一样, 求学考进士。”

萧幼清又是一笑,瞅了瞅眼前的众多少年, “怎不见洛川那小子,大舅在三司脱不开身, 他又在国子监呆的烦闷,借此机会得以出来, 本说好了要与我一同回来的, 临了又说有些琐事要处理, 我便先行回来了。”

孩童们不懂, 只有几对年长的夫妇相视, 旋即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朝萧幼清行礼道:“王妃不知道吗?”

“七舅这话的意思是?”

见楚王妃迟疑之容,他便解释道:“洛川在开封府犯了事,被押到了地牢中,楚王如今入了大理寺,极有可能接管此案,这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所以我们想…”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姜洛川还是我姜家的长房嫡子,无视族规与律法竟敢聚赌,死不足惜!”说话的人一身绯色官袍,乃是姜家现任家主,姜老太公的嫡次子,如今的江宁知府姜赋正。

太公为姜氏嫡长,膝下嫡出子嗣就有四子三女,除了幼子早夭折,还有庶出的十几个儿女,可谓子孙满堂。

姜赋正一出现,便没人敢再出声求情,绯袍官员旋即走到萧幼清身前,躬身道:“下官参见楚王妃。”

“舅舅多礼了,洛川的事我明日回了京城会问问王爷的。”

“他犯了律法,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楚王虽为皇子,亦不可徇私枉法。”

萧幼清点头,又看着二舅舅道:“舅舅,临行前幼清还有些话想要跟舅舅单独说。”

姜赋正点头。

从姜氏祖宅出来,萧幼清便随着姜赋正去了知府的官邸。

“下定决心了?”姜赋正听完后再次确认。

萧幼清点头,“嗯。”

“为了那个不值当的萧家?”

“不单是为了萧家,是萧姜两家,以及幼清自己。”

“楚王可靠吗?下官听闻…”姜赋正有些犹豫,拿姜氏上下数百人做赌注,若楚王失利,姜家势必遭受牵连,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舅舅,”萧幼清坐起,“幼清以母亲的名义起誓,唯君可信,必大成!”

姜赋正知道这个外甥女,一直以来都是最敬重与爱戴自己母亲的。

“隆德公的眼光下官是信的,只是楚王…”姜赋正凝着萧幼清,“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下官担心…”

“若非楚王登位,萧姜两家便再无明日,且,幼清可以性命做担保,楚王为君,天下必兴,姜氏亦在其中。”

萧幼清的眼里有坚定,他便又问道:“大哥知道了吗?”

萧幼清点头。

“你是阿姊最宠爱的女儿,爹爹临终前曾说过,可兴姜氏的人不是我与大哥,更不是老三那个画痴,而是阿姊与你,起初下官是不信的,姜氏百年基业宗族子弟众多又何须家中两个女子支撑呢,直到后来爹爹去后,我与大哥能够一路升迁官居此位,全靠阿姊指点,只是…”姜赋正有些酸涩,“所以舅舅尊重你的决定,必誓死追随。”

“有舅舅这句话,幼清就放心了。”

日落时分,从江宁府西回的马车即将进入京畿道。

萧幼清靠在车厢旁,手里捧着一只炉子,炉子内烧着刚刚在驿站添的碳。

稳当行驶的马车突然急停,车内的人没有防备便往前倾去,萧幼清握紧着手中不曾松开的炉子差点烫到,遂从车板上爬起。

“你们是什么人?”车内传出女子的声音。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自己该去地府见判官了。”

“我是当朝楚王的元妃,此处离京不到百里,我死了,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楚王妃又如何,别说楚王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来救你。”

熟知皇子内宅之事,萧幼清眉头紧蹙,这些人能够被派来刺杀定然不简单,敌众我寡,死亡面前,恐惧悄然而生,“你们是…太子的人?”

蒙着脸的黑子男子眼神微动,“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杀!”

“娘子快走,过了河就是东京境地,有禁军巡视他们不敢乱来的。”姜家与萧家的家仆同时聚拢,握紧了长刀将萧幼清护在身后。

“妄想杀我家娘子,先过我们这关。”

黑衣男子藐视的看了一眼,杨手挥下,“杀!”

男子盯着马车逃走的方向,眯着眼犹如囊中之物,“听闻萧氏的嫡女,也是一位丽人,且文武双全呢,哼,”随着邪笑一声,男子紧了紧缰绳挥手道:“另外一队人,随我去追。”

敌众我寡,且刺客都是训练有素武艺高强之人,十几个家仆拼了性命也只拖延了不过一小会儿。

河面上有一座石桥,过了桥便是京畿,一群身上滴着鲜血的黑衣人骑马追至河岸。

黑子男子突然伸手大呵道:“拿弓来!”

——咻!——随着一声箭响,马上的人应声倒地。

弓箭直直射中马腿,足下剧痛,马儿跪倒在地,车轮刹不住冲刺的速度,便直直的撞上了石桥的矮护栏,在剧烈的冲击下,整个车身都震翻至桥下,哐当一声落入了水中。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

东京旧城。

满心欢喜的人刚一回到家便找到了楚王妃的贴身女使询问,“王妃呢?”

“娘子前几日回姜家祖宅祭祖了,昨日是娘子生母的忌辰,王爷不知道吗?”

卫桓心里一怔,她只知道萧幼清的生母早逝,失落道:“她…没有与我提过。”

“娘子走前说了三日后必回来,可是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女使看着西边越来越暗的天色。

【“大哥知道你的心思,青木虽直,可难防范府里其他花花草草探出墙来,我知道六哥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便帮你将那跳出墙来的枝丫清理干净,免你后顾之忧,从此之后,你可醉心山水,再无人扰你清静。”】

卫桓突然想起今日白天太子在自己耳侧说的一番话,旋即惊慌失措的问道女使,“确定王妃是说今日回?”

“回阿郎,是。”

她想学前朝后主,可是当朝太子真的怕她成了后主。

“她说话向来都是极准的!”楚王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姜氏祖宅在哪儿?”

“金陵。”

“六子,六子!”急吼完,卫桓撒腿就往王府外跑。

“阿郎,小人在呢。”

“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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