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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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确实停着一辆漆黑的奔驰,是陌生的牌照,就停在那家早餐店的正门口。

早餐店的老板娘为人泼辣,是附近出了名难讲话的店家。今天倒格外好相与,竟肯让人堵了她的正门。

路星河举着莫名其妙白得来的伞,头脑当机地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那个老板娘一向都对礼貌周道的林有匪特别客气。他骤然停住步子,眼睛瞥到伞柄上遒劲精细地阴刻着的一个金色的“”字。

什么好心的路人啊!这是半年前他拍一部时装剧时,林有匪特地从意大利为他定制的手工伞!

猛地一转身,果然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车旁,站在那家早餐店的屋檐下,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距离太远,隔着接天连地的雨幕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一定是林有匪,没有原因,他就是知道!哪怕有一天化成了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路星河心里一酸,握着伞柄的手指都发了白,脸色更白。家在反方向,他应该立刻转身离开。

雨很大,雨点铺天盖地地打在伞面上,发出喑哑的“沙沙”声,这股团结的渺小力量把黑色钛钢的伞骨震得直晃。

撑着伞的路星河可以清晰地听见落到伞面上的每一滴雨声。像是有无数人,正在云端默默地痛哭,那些眼泪在人们的头顶覆盖出一片密密的雨声,他也想跟着哭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实在不像他。他明明一点都不软弱,顶多只是不快乐。

曾经的路星河是个极其擅长做决定的人。他最会快刀斩乱麻,快得近乎武断。可面对林有匪,他却犹豫又纠结,都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回去,别站着,淋湿了会感冒的。”

雨幕中,那个让他煎心熬肝的林有匪穿着一身干净的休闲装,他以白炽灯为背景,任凭冷白的人造光把他的深邃修长的轮廓勾得格外幽远。这个静静望着他的俊美男人实在不像个卑劣的说谎者,他时刻背脊笔挺,像棵最最挺拔的树。

“回去。”对方拔高音量,又重复了了一遍。

熟悉的声音让路星河如梦初醒。他想说:好,我们一起回去。

可有股电流自颈后起,一路往上,一直麻到头皮。时刻提醒他决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何况伤疤从未痊愈,到现在后颈处还留着一小块轻微的凸起。

被悲观情绪操控的路星河像个被傀儡师拔去音窍的提线木偶,他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他既无法向前,也不肯后退,就这么迟疑又倔强地站在雨里,孤独地淋着,留给黎明和那个注视着他的男人一个进退两难的背影。

林有匪叹了口气,伸手从国字脸的保镖手里接过伞,撑起伞走向他。

他本只想远远看着他的,哪怕看在眼里会更煎熬,也总比隔着冷冰冰的屏幕要好。

却不想,这是自欺欺人,饮鸩止渴。——此刻,一直相信理智的林有匪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无法抑制脑海中极度渴望拥抱对方的念头。

“回去吧。”他说。

路星河转过头来,用点漆般的眼睛看向他,口吻要比想象中平静得多。

“回哪里?”

“你想回哪里?”

“我想回家。”

林有匪神色复杂:“哪个家?”

有你的家。平等的家。不会骗我的家。

路星河没有说话,心却嘶哑。

司机把车缓缓地驶到两人面前,国字脸的保镖将窗下了一道缝,就这么静静地等在雨里。

林有匪打开车门:“别淋雨淋病了,进去。”

路星河想,淋点儿雨就病了?你当我是豆腐做的?

面对他沉默的坚持,总爱装出一副纵他纵得没有底线的男人,果然放软了口吻来哄:“乖,别胡闹,听话。”

可事实上呢?他总假民主,真专治。

路星河重重抿了抿嘴唇,带着一身湛凉的水汽坐进了车里。

“先生,去哪儿?”司机问。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保镖也转过头来,静默地等待着主人的指示。

林有匪充耳不闻。此刻,他只想着要去握路星河放在膝盖上的手。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侧过脸耐心地问他:“你想去哪儿?”

路星河抬起头反问:“你想去哪儿?”

林有匪被他问得一愣。

“我听你的。”

路星河说:“我只想听实话。”

被问住了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皱着眉说:“我想带你回我那儿,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路星河点了点头:“那么,走吧。”

不敢擅自行动的司机从后视镜里时刻观察着林有匪的一举一动,直到他也点了头,才打好方向盘开始调头。

司机和保镖那副唯林有匪马首是瞻的样子,让路星河直想笑。可他努力地笑了半天,却仍发现自己嘴角平直得如同被人焊住了,上下唇紧紧地绷成一道毫不松弛的冷硬线条,任凭笑肌如何牵引,依旧纹丝不动。

车一路向东,绕过了跨江隧道,他们并没有开往棠城滨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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