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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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官员引导阿达木升坐,并劳问藩主,以表敬意。

阿达木正襟危坐,不敢丝毫懈怠。

当初国主刚被崔将军扶持上位之际,阿耶汉整体上便已经完全沦为大齐藩国了, 阿达木犹记得当年的自己作为一名贡使随侍,随大贡使携国主表文来太极殿朝礼,当年由大齐官员从承天门引至太极殿阁外时, 宫道两处都是鼓乐齐奏, 羽林卫旗首列阵, 文武百官皆如今日这般侍立太极殿两侧。阵势之大,令人震惊,犹为难忘。

也终于体会到了那一句汉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陆之兵, 莫非王城。”

如今自己作为贡使来到大齐,心境大抵与当年的大贡使是一样的吧?以如今国力薄弱,官员腐朽又钻营的阿耶汉,如何以蚍蜉撼树之力去反抗大齐呢?

此次宫廷宴会,王公贵族,世家大官皆已到场。修文帝礼节性的与阿耶汉使臣寒暄几句,便由四夷馆官员接待入席。

宫中乐编安排羽林卫列操演习,表现大齐武学之魂与力量之美,震撼程度足以让阿耶汉使臣们瞠目结舌。

皇宫守卫森严,为防歹人混进宫中,故此,今日仅此接待阿耶汉使臣与贡使一众人,阿耶汉的学子便安排住进了南京阁中。

今日在南京阁接待阿耶汉学子的译员堪堪只有十位,除去那九位外来译员,还有一个本是四夷馆的新晋官员。其他的译官早早便去了宫中接待。

现下,十个人都忙得脚不离地。嘉让更是头疼,四十七位学子和他们的三十三位仆从,一共八十人,应嘉让一共要充当十人的翻译,学子一旦将话说快了,或者说得杂了些,嘉让便有些听不太懂,这就直接导致其中一个学子的不满。

不满之人名叫阿丹那,是阿耶汉右司主的儿子,在家中极为得宠,整个人看起来就十分嚣张,嘉让好脾气的和他解释说每个阿耶汉学子居住的房间都是统一格式的,没有其他房间能换,没想到阿丹那趾高气扬,用阿耶汉南方王庭官话嘲笑嘉让:

“你阿耶汉语说得一口西沙方言,真是鄙陋之人,莫不是故意用西沙土著的腔调来侮辱我们?”

其他人应该是在路途中就已经见识到了阿丹那的至高无上且嚣张的气焰,却没有人敢站出来为嘉让说一句话,嘉让听得懂这货在骂自己,具体也不清楚他骂的是什么?却不与一个外族人一般见识,只是干着自己该干的事儿,为他们登记用具,安排食宿。

阿丹那见嘉让竟然敢不理自己,顿时觉得被一个小接待无视,面子上过不去,又拿长相攻击她:

“看你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怕不是那个传闻中的太监吧?”说完便哈哈大笑,他的一些小跟班也附和着笑出了声。

姜浮宁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嘉让被他们如此侮辱,本来这两日就因为徐眠画一事恼火心绪不济,现在见那人一副找麻烦的嘴脸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姜浮宁:“请注意你的言行,我们不止负责你们的生活日常,还需监督你们在大齐的一言一行,若是行之无度,言之有辱之人,我们便会上报四夷馆,将不合格的学子罢免学习资格,等学期一满,便会遣送回国。还望诸位来大齐做一个守礼知节之人。”

姜浮宁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那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跟班吓得立马噤了声,阿丹那也收敛了不少。

姜浮宁见确实震慑了这几人出声询问嘉让:“你无事吧?要不要换人?”

嘉让摇摇头,“没事的,他骂我反正我也听不懂,不理他便是,何苦弄得这般麻烦。刚刚多谢姜大哥了。”

姜浮宁见她确实没什么问题,点点头说:“有事便来寻我。”就转身走了。

好不容易将这些人安顿好,已经是酉时三刻了,嘉让用完膳便往亭中溜达,远远便望见姜浮宁一个在亭中发呆。

嘉让有心不出声,想看看姜浮宁在做什么,这一凑近两人都吓了一跳,姜浮宁急急忙忙将手中的物件儿藏进袖中,咳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嘉让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晚膳用多了,走一走消消食。”

两人一度沉默,还是嘉让看不下去了,她方才瞧见姜浮宁手中分明拿着女子的胭脂盒,料想肯定是想送给昨日的姑娘。“姜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徐姑娘?”

姜浮宁被这样直喇喇的戳拆,有些下不来台,脸都红了。想让她别胡说,但又不想否认。

嘉让觉得应该再添油加把火。

“喜欢的话,就应该去表明心意啊!若是她拒绝了,你便再想想法子,哄她高兴,女子最吃这一套了。”

姜浮宁心想:你是不会懂的,她若是那种能哄高兴的女子,也不会拦御前圣驾,不顾自己的生死了。她分明是了无牵挂,谁又能走进她的心里去呢?姜浮宁心中叹息着。

嘉让确实是不太懂,也不知怎么劝解姜浮宁,见他默不作声,便想着以后多留心一些徐眠画,为这个姜大哥创造机会。

这次为欢迎阿耶汉学子来京,四夷馆的主事便举办了一次“迎新会”。将暹罗馆,高丽馆,缅甸馆,西番馆等学子都叫来齐聚一堂,交流识友。修文帝为了使这些学子尽快融入四夷馆的学术氛围和京城人文。更是派去了三位皇子同去,而三皇子也特地叫来了贺兰集作陪。

如此,三皇子与四皇子的斗法加入一个贺兰集,这出戏也更是热闹。四皇子瞧他们两人坐在了一处,心中更是气绝。

想当年老三与贺兰集相熟,还是自己牵桥搭线,在练武场里自己和贺兰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储君未定,老三与自己便是储君最有利的争夺者,父皇仿佛是乐见其成,见他们拉拢朝中重臣也未置一词,给他们俩无形的压力,像是在说,“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随你们怎么折腾,最后谁赢了谁就是这龙位上的人。”

父皇这谁也不打压谁也不支持的态度,老三仿佛是信了一般,竟然叫他外祖万烨去拉拢定国公府,自己是怎么也不信的,父皇这隐晦不明的态度分明事有蹊跷。而老定国公出事的原因老三又不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此时拉拢贺兰集?

贺兰集见四皇子若有所思又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自己,其实他也知道,据自己与他相处所知,四皇子这人虽然风流成性,行事多有荒唐之处,却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很多关节不明之处,只要多梳理,他也定能发现问题所在。这才是四皇子的厉害之处,行事之间迷惑对方,却又在暗中贯通脉络。不可谓不强。

而自己接近于他,与他建立友人关系,本就带着不纯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替七皇子收集对手情报,知己知彼而已。若不是利益点不同,四皇子此人也算得上是个可交之人。

三位皇子一出现可谓是紧紧抓住了众人的目光,三人落座上首,毕竟在场之人,谁也没有此三人身份高。

贺兰集坐在上首的左侧的尊位,以左为尊,也显示了贺兰集的身份不凡。众人便也知道这人大概就是世子爷了。

贺兰集落座之后,便执起酒杯,衣袖轻摆,动作风流,向三位皇子敬了一杯。众人也有模学样,纷纷向皇子们敬酒。场面一副异常热闹。

嘉让刚从南京阁出来,便看见上首主位右边坐着的男子。

那不是竹霑先生吗?他怎么会来四夷馆?本想上前去向问声好,待看清他身上的玉冠紫袍,还是绣着四爪蟒的紫袍,通身势不可挡的贵气,越发衬得他不似凡人,嘉让一惊,顿时明了。

他是皇子!

这个认知使嘉让震惊得迈不动脚,她料到竹霑先生身份不低,却没想到他竟是皇室中人,随即便想到了自己在芝山上是否有得罪于他。

若是误闯他的竹斋,弄脏他的地板,给他吃酸涩野果也算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将他得罪的彻底?

天呐,他还批评过自己的琴艺。嘉让心里头是抓耳挠腮。

这时,一直神色淡淡的李霁目光往嘉让的方向看过来,直直的望进了嘉让的眼中。

四周灯火通明,她与他只隔着一束光,周遭的雅乐之声,酒樽碰击之声,异国语攀谈之声嘈嘈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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