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节(2 / 2)
童子疑惑挠了挠头。
阿鳞是个诚实的乖孩子,没胡说呀。
不过师傅既然吩咐了,他也不多想,赶紧磕头跪拜。
“师娘万岁在上,请受弟子阿鳞一拜。”
元怀贞呆了半晌,仿佛才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好似一只被活生生烤熟的雪兔子,眼睛被炭火熏红得厉害。
“师、师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童子歪了歪头,摆出小大人的模样,纠正道,“师傅,你喊错啦,你可不能跟阿鳞一样……嗯,阿鳞叫师娘,师傅要叫……叫什么来着?”
琳琅抚着小孩子光秃秃的大脑门儿,“叫什么来着呢?”
童子刚剃了头,留了短短粗硬的发茬,他用头皮使劲蹭着琳琅的手心,小脑瓜子飞快转动起来,随后露出一个高兴激动的笑脸。
“卿卿!师傅应当唤卿卿!”
大师兄浑身血液陡然一热,声音模糊得都听不清了。
“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大师兄如濒死的鸟雀,垂死挣扎。
童子奇怪看了他一眼,试图帮记忆不太好的师傅回忆过去,“师傅你忘了吗,住咱们隔壁院子里的韩师傅每次要到街上打酒时,都是这样管韩师娘要银子的,而且百试百灵!”
“还有还有哇,韩师傅的邻居李师傅,喝醉了耍酒疯,被李师娘拎住耳根,提到门槛上罚跪哩!那天阿鳞有点好奇,就、就扒着门缝偷偷瞧了,阿鳞发誓,就偷偷瞧一眼,不,十眼。师傅你不知道哇,那么严肃正经的李师傅,一口一个小心肝,一个一个小蜜饯儿,把李师娘逗得眉开眼笑哩!”
大师兄双眼阵阵发黑,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偏偏自家的小徒儿完全没有察觉到师傅的万念俱灰,兴致勃勃给师傅重现当日场景,“李师傅这样喊的,我的小心肝喔~我的小蜜饯儿哟~”
小家伙说得唾沫横飞,还特意给师傅画了重点,“师傅,你叫的时候一定要卷起舌头,如此才有诚意!”
师傅不想听他说话,并且已去了半条命。
小徒儿嘴皮子上下一秃噜,似乎还要意犹未尽说下去,大师兄头皮发麻,一把捂住小孩儿的嘴,祭出自己屡试不爽镇压小孩的法宝,“阿鳞,你的医经背到了第二卷 ,今晚师傅要提前抽查,你做好准备了吗?”
小童当机跳脚,“师傅,不是说好了要三日后抽查的么?哎呀,哎呀阿鳞还没背熟!不成不成的!”
他碎碎念了半天,自顾自转到一个小角落里,撅起两瓣小屁墩,掏出袖子里的小卷儿认真看了起来。
大师兄总算松了口气。
“师……长公主,你还好么?”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依然不敢与人对视。
“很好,暂且死不了。”她风轻云淡。
大师兄犹豫了下,小声地说,“虽然用了一些香料掩盖住了气味,但如果不尽快处理,会腐烂及骨,难以挽救。我这有去腐生肌膏,涂上之后,可以消除一切味道。”
琳琅仰起头,手腕缠着金线,另一端被大师兄绕在指尖,她稍稍一晃,对方便知觉她的动作。
“你要帮我?我该如何报答你?”
六月是春衫轻薄的时节,在民风彪悍开放的秦国,女子衣着十分自由,而秦城是帝王宗室所居,女子大多穿着抹胸,外披羽纱,风情曼丽,又飘逸自然。琳琅这件孔雀裙衬了一件碧绿渐染的莲花瓣抹胸,精致锁骨向两边舒展,仿佛蔓生的花草根茎。
大师兄后知后觉,移开视野,“贞……不需要回报。”
琳琅瞟了他一下,慢条斯理解开腰带。
一只大掌捉住她的手腕,头顶上是磕磕巴巴干得冒烟的嗓音,“贞即便是死,也不会趁人之危!”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给你看我的伤势。”她似笑非笑。
大师兄宛如一只死而复生的蛐蛐儿,腾地一下,两条大长腿往后弹了一丈远,仿佛半路上遇见了活阎王。谁知这活阎王是出乎意料的美艳动人,凡人只看一眼,魂儿都丢了,乖乖听话等死。
他红着一张俊脸,将帘子拉了下来,隔绝了角落里用功背书的小徒儿。
琳琅侧过了腰,衣衫微敞,露出黑得发紫的伤口,爪痕深深可见。
大师兄的旖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紧抿着唇,一边拨开她颈上毛绒绒的碎发,一边小心翼翼替她剔去腐肉,心疼道,“若是疼了,你尽管咬我就是。”
琳琅一声未发。
大师兄不再说话,他知道她是要强不已的人,事事做到最好,却总是委屈自己。
他上完药,用纱布包扎伤口,再同琳琅拉好衣裳,系好腰带,整理头发,每一个动作自然极了。大夫尽心尽力,还伏在她的耳边温柔嘱咐,“这天伤口就不要沾水了,你的体味没有其他女子那般浓烈,数日未洗也不碍事。”
从琳琅的角度,正好看见大师兄的喉结。三年之后,他眉眼愈发清俊得体,如同佛前栽种的青莲,捧着慈悲怜悯,却又淡漠似水,抗拒着世俗红尘,让爱慕他的世间女子只可远观而不敢亵渎。
而这佛性眉眼之下,是一截盘着青筋的男性脖颈,喉结突出,锋利如刀刃,迷人得无可救药。
“你怎知我不如其他女子体味浓烈?”琳琅好奇地问。
那自然是记得你……他在乱想什么。
大师兄的喉结一动,差点溺死在她的眼睛星辰里。溺到半路,大师兄忽然忆起,自己好像是会凫水的,而且还不赖,于是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
琳琅有些莫名其妙。
长公主进去了,又出来了,时间略长,但也不算异常,顶多是添了半盏茶的功夫。众人很理解,长公主未和离之前,与元公子是亲密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多聊几句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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