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1 / 2)
骤到陌生的环境,她也有些紧张,四顾打量了一下,只见这地方应该是个山谷,山谷内冬季大多数树木已经干枯,覆盖地面的大雪将枯叶也埋在了雪下,琼花碎玉间依然有一些苍松翠柏浓郁茂密。
她观察到花折一直焦惧地盯着她看,许康轶鼻梁上的水晶镜不知道甩哪里去了,四顾茫然的看了一圈,目光基本是从她的身上掠了过去,当即有些失笑——
在这山谷里,一个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一个纵使武功盖世但是却瞎眼的皇子,料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花折腹部疼痛,摇摇欲坠,他伸手按住伤口,先顾眼前的,贴着许康轶的耳朵告诉他:“康轶,我没事,勒朵颜在你的东南方向,她手中有一把短刀。”
许康轶点点头,摸索着扶着花折缓地的靠着一棵树干坐在地上:“铭卓,她现在在哪?”
花折开始有些头晕,应该是勒朵颜伤到了他腹侧的大脉,血流的太快,他悄悄用左手死死的按住伤口,不想让许康轶分心:“她现在在你的正南方向,比刚才走近了五步。”
许康轶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常年在刀尖上舔血早就练就了他能瞬间静下来应对局面的本事。山谷里万籁俱寂,仿佛连大雪压青松的声音都听得到,他将食指放在唇间,向花折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整个人便不再抬头,耳廓微动,认真地倾听着四面传来的声音。
静,太静了,可能此处杀气太重,丛林中的野生动物全本能的不动了,本来雪鼠和雪兔沙沙的觅食声不见了。静的连勒朵颜自以为是轻轻走近的衣履摩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勒朵颜觉得距离够近了,她本来没想把死瞎子许康轶怎么样,可谁让瞎子不自量力呢?看来要对花折斩草除根,首先要踏过许康轶的尸体,她自恃武功高强,突然在雪地上拧腰暴起,踏得陈年积雪一阵“吱吱”的惨叫,持刀直刺许康轶。
许康轶也是第一次在完全的黑暗中对敌,他听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脚下查着步数,短刀擦着他的腰侧,在衣服上滑过了一个口子,堪堪狼狈地躲开了。
空气中是勒朵颜嗤之以鼻的声音:“不过如此。”
紧接着勒朵颜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雪地中许康轶的一身黑衣极度明显,她横刀一扫,动作大开大合,直扫许康轶的颈项,此种力度如果被扫到了,估计会直接身首异处。
许康轶听到耳旁恶风不善,许康轶猛一低头,他比勒朵颜高不少,低头幅度有些大,一刀直接挑断了他的发带,一头墨发唰的便落了下来。
每一招全接得如此狼狈,四瞎子果然瞎得名副其实,勒朵颜咬着牙,恶向胆边生,反手再一刀直插他的心肺。
许康轶是凭借本能向后急退——接着,“咚”的一声毫无心理预期的就撞到了身后的大树树干上,松树质硬,一根斜刺出来的树枝挂到了他的左上臂贴身甲胄没有覆盖之处,许康轶该觉得手臂一热,估计是被刮出血了,勒朵颜的无影脚就已经恶风不善的冲着他的面门踢下来了。
此时性命要紧,他也不管什么招式好看不好看,直接倒地一滚,向花折的方向滚去。紧接着松树干被踢到,发出嗡的一声,无数积雪和松针哗哗的落了下来。
花折越看越心惊,许康轶看不见,而且对地形完全不熟悉,太吃亏了。他左顾右看,看自己身侧有一条一寸多粗的木棍,捂着伤口强直着身子爬过去,抓起木棍凌空扔给了许康轶:“勒朵颜,拿命来!”
勒朵颜还以为自己哥哥也学会了暗器什么的,一个躲避,看许康轶接到了木棍已经挺身站了起来,才反应过来是糊弄她,当即持刀狞笑道:“哥哥,别急,我一个一个要你们的命。”
花折没工夫听勒朵颜恫吓,他知道许康轶这个距离听得清楚,当即明眸四处打量,嘴唇微动:“康轶,你身前五步,正东南十五步,西南二十步,全有大树。”
“你西北处有一片空地,长有二十米,宽有十五米,没有阻碍。”
“你左侧一步,有一个旱獭过冬的洞穴。”
“你身后六步,地势陡然变高。”
许康轶一听就知道花折的意思,空地还是最适合他发挥的。
——他握着木棍,双手一捋感受了一下木棍的长度,还算可以,听到勒朵颜又近了,他双手持棍,将木棍当做了钩镰枪,听着呼吸声的方向,劈头盖脑的往下劈,勒朵颜侧身飞闪,手中刀直接插他暴露出来的肋下,许康轶也没想着一劈而中,换劈为挑,依旧未中,勒朵颜向右一跳,躲开了。
许康轶担心花折身上的伤,不想恋战,向风声传来的方向迅捷一轮,正常预测的方向和速度,轮到勒朵颜肯定没有问题,以许康轶的力度,直接能把她的腰打断,可此地阻碍太多,耳轮中就听到“梆”的一声——是木棍砸到了树枝的声音。
勒朵颜无声的笑了,直接一刀,许康轶的梢棒缩短了一半,变成了半截了。
第281章 听得见
许康轶索性把木棍扔了, 索性把眼睛闭上了,半透明的耳廓微微一动,地形如何?全有什么?怎么把勒朵颜引到空地上去呢?在一片树林中他实在难以施展。
勒朵颜久在阵前打仗, 最会利用地形。看刚才许康轶在乱木丛中躲避负伤, 心下便打定了主意要把许康轶困在此处, 她当即拦住了许康轶西北处的方向,借着月光和雪光交相映照,短刀飞舞扬起一片雪雾,刀刀全是杀招。
随着插招换式,四周的一切在许康轶脑海中恍若描绘了出来——
刚才撞到的树干积雪还没有落尽, 三米外的灌木丛荆棘丛生、刚才擦到点边、暂缓了他的攻势一下,此处地势不平、高低交错, 勒朵颜身影迅捷, 忽左忽右, 经常踢飞地上的石头制造点声响, 转移他的注意力。
勒朵颜和许康轶交手,从最开始的戏谑,现在有些心惊, 许康轶好像越来越适应地形, 最开始极度狼狈,挂了几处彩,可现在矫若游龙, 她擦不到边了。
她心下暗暗焦躁, 四瞎子果然心智镇静异于常人, 竟然迅速适应了此种不利的环境,当即看许康轶刚刚落地站稳,左袖虚晃他的面目, 制造杂音;右手刀只有轻微的破空声,直插许康轶的心脏。
——而许康轶好像没怎么动,便躲开了。
勒朵颜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好像许康轶轻轻一滑,便从雪地上消失了。她本能的有些害怕,持刀四处观看,却发现身后立着一条影子,勒朵颜受惊非小,这许康轶的身形怎么突然间这么快?是人还是鬼?慌忙持刀向后一刺——
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个瞎子好像又不见了。
勒朵颜猛抬头,突然看到了倚在树下观战的花折,她凶光一闪,退一步讲,杀了花折就撤也可以,脚下加快,转手中刀直扑花折。
许康轶这种人,在慌乱的情况下,也没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他闪到勒朵颜身侧,一个扫堂腿,虽然只扫到了勒朵颜一个角,可也让她不得不立身不稳的后仰,脚下的积雪被扫起来,蒸腾出一片白光。
她还没稳住身影,许康轶手刀带来的风声就已经灌到耳朵里了,勒朵颜求胜心切,短刀削向许康轶的手臂,看他距离极近,前胸门户大开,心中窃喜,当即凌空跃起,脚踢他的心口——
好像全差一寸就能得手了,可四瞎子向后一个铁板桥,后脑勺几乎碰到雪地了,刀和腿全部走空,待她再落地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喀嚓声,一条腿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地方,好像踏进了什么窟窿里,顷刻间陷进去一半。
这里有个旱獭过冬的洞穴,刚才花折告诉过他了,他一直留意着,既然勒朵颜不想被引导空地上,那么利用旱獭洞陷了她也是一样的。
——条条大路全通天,不一定非走大家全看得到的。
许康轶觉得这个女人名为夏吾的大都督,实际上不过如此,看来还是凭身份上的位。
他担心着花折伤的怎么样了,没时间和勒朵颜玩猫抓老鼠,听准了勒朵颜的呼吸声和刀锋破空的声音,不等她再反应,直接自背后伸手抢下尖刀,单手锁住勒朵颜的肩膀,一手勒住了勒朵颜的咽喉——
花折这回完全没看清许康轶的动作,他在许康轶身边这么多年,经常被许康轶所负绝学震惊,看许康轶数十个回合之间就变劣势为优势,此种反应,万里无一。
许康轶杀心已动,直接便要手上加力卡断勒朵颜的脖子。
勒朵颜吓得魂飞魄散,她在社稷军中已经两年多了,和许康轶打过数次交道,知道许康轶是举手不留情的主,当即梨花带雨的向她哥哥哭着求助:“哥哥,我知道错了,饶了我这一次吧。”
许康轶在她身后声音清冷地问她:“刚才杀你哥哥的时候,为何没想着留他一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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