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谁的主场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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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爷,有动静!”他的副手,蒙古汉子图曼忽然指向前方,压低声音说。

蒋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股烟尘高高冲起,密集的蹄声隐隐约约,朝着这边滚来,不用说,是一支大规模的骑兵部队,少说也有好几百骑!蒋正四处看了看,朝百米外的运河一指:“我们上去!”

整个中队马上变后队为前队,朝运河大坝疾驰而去。那大坝的主体其实就是一道斜坡,很轻松就爬了上去,然后让战马卧倒,大家趴下,盯着下面。

两里开外,四五百名骑兵正在纵马飞驰。好死不死的,正好是朝着这边开过来。蒋正拿出望远镜仔细辩认旗号,没错,是漳州骑兵!再看看带着一队家丁跑在最前面的那货……他激动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了,感谢上帝圣母玛丽亚,感谢佛祖安拉三清道长,是个副将!小爷这趟没白跑,逮到一条大鱼了!

运河下面,王彬的副将王虎带领四百精锐骑兵,一边操着闽南话问候着河洛新军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朝杀声最为激烈的樟树头赶去。这位颇为勇猛的将军心情郁闷无比,为了配合郑彪的夜袭,他将麾下一半骑兵撒了出去,进行侦察、搜索、袭扰,试图向河洛新军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停下来扎营,不然让他们一股作气冲到漳州城下可就麻烦了。按说他的指挥并没有什么错处,但活见鬼的是,河洛新军的骑兵明明只有他的一半,又要遮蔽这么大的战场,理应捉襟见肘,处处受制才对,可是他派出去的游骑不断传回坏消息:我们遭到黑衣骑兵的攻击!我们遭到黑衣骑兵的攻击!我们又遭到黑衣骑兵的攻击!我们再一次遭到黑衣骑兵的攻击……能传回坏消息的已经很幸运了,有两支派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再无音信!主场作战的漳州守军到处遭到攻击,客场作战的河洛新军骑兵倒如鱼得水,神出鬼没地痛殴敌军,我靠,到底是谁的主场啊!

刚刚又有坏消息传来:有一百多名骑兵在樟树头镇被河洛新军的猎骑兵给包围了,危在旦夕!王虎那个恼怒,就别提了,可那些被包围的都是自己的手下,再恼怒也得去救,他只好带上所有能够调集过来的人马前来救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被人家轻松吃掉吧?心情郁闷的王副将冲手下吼:“加快速度,尽快赶到樟树头,等我逮住那些黑皮,我要将他们吊在树上剥皮抽筋,让他们知道招惹虎爷我的下场!”

一帮骑兵乱哄哄的叫:“剥皮抽筋太便他们了,最好把他们装进麻代里扔进石灰池,用石灰把他们煮个稀烂!”

“把他们的头割下来当夜壶!”

“把他们绑住用马拖成烂泥!”

王虎瞪起眼睛叫:“都给我闭嘴!光是嘴巴凶有个鸟用,碰到那些黑皮敢冲上去把他们杀光才算真本事!都要给老子玩命,知道不?可别嘴上嚷得凶,要玩命了马上拉稀!”

骑兵们笑嘻嘻的说:“哪能呢,大哥,我们虽然不像你那么勇猛无敌,但也不是什么怂货,大哥你让我们往哪打我们就往哪打,你让我们冲,我们绝不会后退!”一个个拍着胸口,比赛着说大话,心里打的主意却是:听说那些黑衣骑兵顶多也就四五十人一队,我们好几百人呢,人数是他们十倍,只怕还没打照面他们就吓得跑光了,不用打都赢定啦!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骨瘦如柴。

遇见比自己多出十倍的敌人,只要是个正常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撤退,可问题是,人在战场上混得久了,也就不正常了……当他们接近运河的时候,蒋正大喝一声:“准备射击!”这一声大喝跟个霹雳一样,震得那些有说有笑的骑兵浑身一颤,遁声望来,吃惊地发现运河大坝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排黑衣士兵,黑色头盔,黑色战衣,黑色胸甲,不正是河洛新军么?最要命的是,这些黑衣士兵人手一支火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指着他们……

王虎目瞪口呆,这些黑衣骑士撑死也就五十来人吧,又没有什么可供坚守的地形,居然敢伏击他们四百多人?我的老天爷,他们没病吧?难道这些北方佬的大脑回路通通都跟他们不一样么?他嘴角扯动了几下,正要学着《三角演义》里某位大将狂笑几声,狠狠嘲弄这帮不自量力的对手一番,猛然又听到一声大喝:“射击!”

砰砰砰砰!

爆豆似的枪声猛然响起,惊散了运河两岸的鸟儿,五十个枪口同时窜出桔红的膛焰,弹幕横扫而来,掀起一片血雨,被打中的骑兵和战马跟爆炸似的从身上喷出大团血浆,惨叫着滚作一团,有些倒霉蛋头部中弹,大半个脑袋都炸裂开来,脑浆喷溅,那恐怖的画面让人肝胆俱裂!猝不及防的郑氏骑兵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只是一个排枪,他们便被放倒了近二十人,阵脚大乱!王虎是重点照顾的对象,五十支火枪,少说也有五六支是对准他开火的,他没有练成火云邪神那空手抓子弹的绝技,自然逃不过,右肩和左胸各中一弹,栽下马来,只剩下抽搐的劲了。在他咽气之前,他看到,自己的骑兵已经乱作一团,而运河大坝上的河洛新军骑兵收起火枪,拔出马刀骑上战马,疾风似的从大坝上猛冲下来,挥舞马刀大开杀戒……

“这帮北方佬都是疯子!”带着这样的念头,王虎胸口泵出最后一股鲜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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