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 / 2)
萧诗晴猛然想起来了。她初到大明的那个冬天,漫天大雪,那个少年抢了她的玉佩……
冯保笑道:
“是啊,我早听说姑娘进了宫里,为了和姑娘打这个招呼,我才请求老祖宗调到御膳房当差。”说着叹了口气,“这宫里,我也就和姑娘是认识人了。”
萧诗晴瞧着他的侧颜,穿一身宽大的蓝紫色袍服,个子长高了不少,却仍是清清瘦瘦的模样。
想当初,萧诗晴因为被冯保嫁祸才有了遇到严世蕃等一系列后面的经历,然而现在十年已过,双方各自都经历了宫中的风雨,早就不再计较当初之事。
萧诗晴也笑了笑:“是啊,有了你,在这宫里,我终于也有个说话的人了。”
因为冯保,她才能遇见严世蕃;因为冯保,她才能收获来到大明以后唯一的真情。
她现在并不恨他。
只是十年已过,故人前来,心上人却依然远在天边。
冯保走后,萧诗晴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始终没有胃口。
嘉靖仍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她有时想趁严世蕃上朝时,看上他两眼,或与他说说话,可每当严世蕃上朝或去内阁值房,嘉靖便把她关在偏殿,让她一步也不能走出去。
她没有想到事情来得会这样突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关起来,硬生生阻断了与严世蕃的联系,当真最为折磨人。
她想到了那日在保安和严世蕃的拥抱,想到了她们许下的誓言。
“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你喜欢着我,我也喜欢着你,就足够了。”
不管我们是不是在一起。
现在看来,这誓言许得也真及时。
萧诗晴苦笑,却怔怔地留下眼泪来,她再也忍不住离开饭桌前,狠狠地捶那道将她阻隔在深宫中的红漆大门,她发疯地捶着,外面却无人应答。
许久,她终于累了,踉踉跄跄倒在角落里,定定地注视着前方深宫的雕设,眼泪淌到冰凉的地面上。
应钤……
***
嘉靖三十二年的春天缓缓流过,路边的草冒出了嫩芽,树长出了长枝,初夏的脚步已悄然而至。
万寿宫的内殿,嘉靖也已然穿上了那身故意为之的、违反季节的厚棉布袍子,陈洪正在身边伺候着,他把一摞奏折摆在嘉靖面前,后者展开来看着。
不一会儿,精舍蒲团上的嘉靖就把奏疏扔了下去,声音里仍透着愠怒:
“这仇鸾,连个小小的俺答都挡不住。”
陈洪小心翼翼地将铜壶的盖儿盖上:“仇将军说了什么?”
“俺答逼迫他向朕提出开放马市之事。”嘉靖道,“若我们不同意,就会再次进攻。”
跪在外殿擦地的冯保竖起了耳朵。
却只听见嘉靖透着叹息的声音:“召开六部会议吧。”
第二日中午,冯保照例去萧诗晴的偏殿中送饭。萧诗晴想着这两天确实听到的一些传言,有些担忧地问冯保:“听说,皇上决定要和蒙古人再次开战?”
冯保笑着道:“开战就开战,万岁爷是古往今来第一圣主,岂能这样轻易容一个戎夷摆布?”
萧诗晴当时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冯保走后,萧诗晴回味着他的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终是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下,便起身出了殿。
萧诗晴径直到了司礼监值房。
果不其然,司礼监的值房内,陈洪气急败坏地教训着缩在中间的冯保,李芳等人也都在。
“好你个冯保,你怎敢妄自揣度圣意?”陈洪怒气冲冲地道,“刚才主子把我叫去问事情原委,还以为是我传的谣言。你说,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这两天宫里的太监之间,突然传播出了许多谣言,说是嘉靖打算宣扬大明国威,再次跟俺答人开战,嘉靖扔仇鸾奏疏的那天正是陈洪在伺候,怎能不让陈洪气急。
“干爹,儿子错了……”
冯保带着哭腔道。
“谁是你干爹?”陈洪依然气急败坏,“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主子哪有这样的旨意!”
李芳在一旁也道:“冯保,你也太不像话,事关大明国威,岂容你这般瞎嚼舌?”
萧诗晴走了过来。
李芳见是萧诗晴,一怔,向她点了点头:“萧姑娘怎么有空来司礼监?”说罢,又看了看缩在一片的冯保,笑道:“这奴才不听话,让萧姑娘见笑了。”
萧诗晴浅浅笑着,轻声道:“无妨。我这次来,便是为了冯保。”
“哦?”
不仅是李芳和陈洪,一旁的冯保也愣住了。
“我请求公公,将她放了。”萧诗晴道,“我知道冯保犯得是大罪,既然是得罪了陈公公,便把他驱出宫去,让他永远不得再入紫禁城和司礼监。”
李芳只思索了半晌,便笑道:“萧姑娘的话,奴才怎敢不听。那么,这便即刻差人,将这奴才带出宫去。”
自萧诗晴进了宫,嘉靖对萧诗晴的态度,李芳几个已经是心知肚明了,此刻他才不愿惹这位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倒是冯保,一脸惊讶,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解脱了。
“李公公言重了,公公管着司礼监,位高权重,怎能在我面前自称奴才。”萧诗晴道。
“萧姑娘是皇上的客人,自然也就是奴才们的主子。”李芳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笑。
萧诗晴微微咬住了嘴唇。
“冯保,这里你是不能再呆了。”李芳想了想,才道,“今后你便去裕王府上,当个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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