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晨光熹微,窗外的梧桐树叶,随着微风的吹拂从枝头飞下,飘飘悠悠打着旋穿过镂空花窗,落到窗前的案桌上。
察觉到秋风的凉意,谢瑾扯了扯被子掖在颈项。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被这声音惊扰到好梦,谢瑾面对门翻了个身,又扯了扯被子盖住耳朵。清晨柔和的光芒照在眼睛上,谢瑾皱了皱眉,用手挡着眼睛捏了捏发胀的额头。不过很快她就停止了揉捏,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两潭秋水,看起来颇为有神。
门被吱呀推开,谢瑾下意识抬头去看。
透过床帐,模糊的看到一个身穿蓝衫黑裤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在背后梳成发髻,用黑色的网套套着,看起来利落又干练。
此刻她正一只手端着铜盆,有些费劲的推门进来。
走到盆架旁将铜盆放下,她又跑到门边,弯腰拎起刚刚为了推门放在地上的铜壶,将壶里的水注入盆中,试了试水温后,这才站起身朝床边走来。
“太太,该起床了。”
她走到床前,撩起床帐,正打算弯腰去叫人时,没料到正对上一双明亮的双眸。
她一怔,旋即笑道,“原来太太已经醒了?”说着起身把帐子挂好,口中还道,“太太醒了就起来吧,不是说今天要去谢家吗?可别耽误了时辰,让亲家老爷等急了。”
谢瑾脑子有些发懵。
谢家?为什么要去谢家?谢家不是远在滕州吗?再说,她已经有十多年没跟谢家来往了,为什么又要去谢家?
不过,她现在是在哪呢?
谢瑾掀开被子坐起来,环视屋内的一切。成套的红木家具,连放铜盆的木架都是同样的木材。床头边立着个多宝阁,多宝阁上摆设的东西,她大部分都不认得。谢瑾微微惊异,想她当了这么多年侯夫人,竟然还有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尤其是多宝阁旁矮几上摆着的,那个像喇叭一样的东西,她更是好奇。
“太太今天穿哪件旗袍?要不就穿三爷昨儿让人拿来的那身吧,再配上个白色的披肩……”
那婆子仍然在不断的絮叨,谢瑾却没怎么入耳。
这个地方,不是她居住的佛堂,也不是她所在的卧房。在宁远侯府居住多年,她自认已经见识过不少珍奇,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这些,她还真没有听说过。
她脑海的最后一点记忆,是她在宁远侯府后院的佛堂里念经,那摆放在桌上,在烛火映照下泛着亮光的蜜饯看起来格外诱人……
“太太?太太?”旁边的婆子将手在谢瑾眼前晃了晃,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谢瑾回过神,惊异的看了那婆子一眼,随即反应过来,冲她露出个微笑,然后低头起身去洗漱。不管如何,这个洗漱总归没有多大差别,总不会让人察觉不对。
洗漱的时候,果然就如谢瑾所想,那婆子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连原本的担忧都放下了。
洗完脸,谢瑾坐到梳妆台前,桌上的镜子清晰的照出她现在的脸。
乍然看到这么清晰的面目,谢瑾忍不住倒吸口气,随即便被镜中的容貌给吸引了目光。
细眉杏眼,鼻梁挺直,红唇不点而朱,编齿洁白如贝。就算是见过众多美人的谢瑾,也不得不夸赞一句,真是漂亮。如果不是顶着如同杂草般的卷毛头发,谢瑾相信,这张脸一定会更引人注目。
不过,这不是她原来的那张脸。
谢瑾抿了抿唇,压抑住自己心内的狂跳。
这是不是说明,她也不是宁远侯府的侯夫人了?那她是不是就能有不一样的人生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她早就不想在府里呆着,更不想见到那个害了自己孩子,还装作没事发生对她嘘寒问暖的宁远侯了。
不过,她一点都不害怕,相反,还有些欣喜。
以前闲来无事,她看过不少画本子,佛经里也讲各种因果,所以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地方,穿着陌生的衣服,她只是心内稍微惊讶一番也便接受了。
借尸还魂这件事,她并不害怕,还想着也许是她念了那多长时间的佛经,感动了佛祖的缘故。
“太太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都要漂亮很多。”旁边传来那婆子的夸赞声,“也不怪三爷要娶太太。”
三爷,是谁?
既然喊她太太,那她应该是已经嫁人了,这个三爷是不是就是她现在的丈夫?她的丈夫?原身的丈夫?虽然嫁给宁远侯做继室的时候也没有感情,但是她好歹见过一面。
可是现在,她却是两眼摸黑什么都不知道。
“三爷呢?”她迟疑着开口问,作为太太,看不到自己的丈夫在身边,多问一句总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婆子道,“三爷昨天晚上打了电话来,说让您先去谢家,他大概中午能回来,到时候去谢家接您。”
电话?又是什么?应该是传达消息的东西吧,类似书信?!
谢瑾点点头,想起婆子刚才说的,就道,“那就穿三爷让拿回来的那件衣服吧。”
“好嘞。”那婆子笑着,走到衣柜前打开,拿出了件浅碧色的衣服并一条白色的披肩,将衣服在谢瑾的面前抖开,“太太您看,这是城里新兴的料子,据说是洋人那边的新货,要十来个大洋一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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