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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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仙尊给予人的压力非同寻常。

只听得他平静问道:可遇到什么危险?看来这做爹的还是心胸宽阔见多识广,并没有对颜如玉这幅尊容说些什么。

颜如玉老老实实地说道:那地方有点昏暗,但是瞧起来与别的书架通道也并无差别,只不过有些看不清楚道路,摸着走了一段就又出来了。

颜辉见他无事,便点头让他们离去。

待他们几个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道上,一道黑影在颜辉面前跪下,他所说的话和颜如玉并无差别。

乃是第三层的藏书人。

颜辉挥手,他听到颜如玉的话,便知道他进了哪里,闪身也进了那地方。

这牡华天宗的藏书阁对颜辉来说完全是开放的。

他一步步走了过去,在颜如玉原先停留最久的地方站定,目光逡巡了片刻,最终落在一处摆放不大和谐的一排书上。

寻常书架上所有的书籍都应当是密集摆放,并无多余空间。

可唯独这一处有一本斜放着,占满了应该原本有两本书的空隙。

颜辉的手在上面挥了一下。

无事发生。

他微蹙眉头,又挥了一下。

还是无事发生。

他收回手,背在身后。

如果此处在半个时辰内真有什么东西在的话,应该会显露出那时候的虚影,可是他连施了两次法术,都毫无发生。

如玉当真只是在此处迷路了半个时辰?

颜如玉直到爬上漆黑巨鸟,才松了口气,无奈地同颜竹说道:就算你以为我失踪了,怎么也不该惊动到父亲啊。

颜家人里,他最不会应付的便是颜辉了。

一直待他冷漠的龙丘灵都比他好相处。

颜辉其实对他不错,但是颜如玉就总是有种莫名的感觉,最终归结于他此生的父亲与从前的老父亲过于不同,让人难以接受吧。

颜竹冷冰冰地说道:我没叫,是你消失后,父亲便亲自过来了。

颜如玉诧异地看着颜竹,迟疑半晌说道:那你这么生气作甚?难不成是嫉妒父亲对他的疼爱?那不能够啊,颜辉待几个有修仙天赋的孩子还是更好些的,没看取名都和自己一样是单字?

唯独颜如玉是双字。

颜竹不理他。

尘客行坐在他们前头,打圆场说道:颜竹也是担心你,不过仙尊是有些发怒的。他隐晦地说着,一个仙尊的怒意,是他们不能承受的。

颜如玉眼神的茫然不似作假。

一路无话,直到外门颜家,颜竹摔袖离开,颜如玉才发觉这回幼弟的生气可不是能简单了事的。

尘客行含笑说道:不必记挂,只是小孩闹脾气,过些时日便好了。过两日是新月,不知如玉可有空,与我一起出来赏月?

颜如玉把他给敷衍走了。

赏个屁赏月,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可不想搞基。

他十分平静地去换了衣服,吃了晚饭,沐浴,再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似乎今夜格外难以入眠,他直到夜半三更,才勉勉强强合眼。

眼一睁一闭,又到了熟悉昏暗的乱葬岗。

颜如玉这一回是直接出现在大佬的墓碑前,他也没立刻起身,而是缓慢把自己团成球,抱在膝盖上的胳膊极其用力,甚至能看得出扣住手指的痉挛。

东西取到手了?

一道冰凉的嗓音自他耳郭穿行而过,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颜如玉从玉镯把东西取出来,恹恹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东西,大佬看看?

虚影在颜如玉的面前幻化出来,取走了那块方方正正的白石。

是这东西。

他低头,看着闷闷不乐的颜如玉冷不丁笑了起来,声音里噙满了恶意。

怎么,总算发现你父亲待你,异常不薄?

颜如玉抖了一下。

他对颜辉的印象并不深刻。

他是穿越书的人,甫一出生就有记忆。所以他从最开始便感觉到了母亲的憎恶冷漠与父亲的殷切期盼。

外人以为龙丘灵是因为他无法修炼才不喜,可是颜如玉知道不止如此。

所有孩童都需得是在七岁才能检测出灵根,可龙丘灵却是在一开始就颜如玉思忖过为何,可他终究是重来一次的人,也不会过于纠结。

此一生能重来便已经幸福不已。

可颜辉则不同。

颜如玉极少与他见面,在小时候还草草有过几次,待大了,最亲密的那次,或许只有他差点被抢走那一回。颜如玉从前只以为他是勤于修炼,所以才少露面。

毕竟身为仙尊,已经将要摸到最上层的境界,如何还会在凡尘俗世所谓亲情上花费时间?

他这么想,怕是颜竹也这么想。

可今日

颜如玉挣扎着,犹豫着,稍显怯怯地说道:大佬他抬头,异常认真地看着身前的虚影,他的手指痉挛着,却掐得更深,像要掐进肉骨里去。

我身上,难不成有什么地方不对?

颜竹不是生气。

他是在畏惧。

在藏书阁那一瞬,颜辉是真的动了杀意。

仅仅是因为他的身影消失了一小会。

颜如玉神色苍白,他同样感受到了血脉里点燃的怒火。

公孙谌居高临下看着他,赤足踩在晦暗的地面上,脚踝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让人恍惚以为这当真是个活人。颜如玉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赤足挪了挪视线,仿佛能感觉到那幽冥般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让人如同被掐住了后脖颈那样僵硬着。

倒是不蠢。你身上有他下的禁制,所有往来对话他都会知晓。

只是给出来的答案,让颜如玉如坠冰窟。

他沉默了半晌,勉力站起身来,有些迟缓地抹了把脸,像是把面上的惊恐也一并擦掉。他这辈子的爹看起来不太正常,尤其是这等行为也他妈是个变态!

颜如玉靠着墓碑,低头,瞧着有些可怜,那柔弱的脖颈让人蠢蠢欲动,如同垂死的白鹤公孙谌的眼神微眯,他怎么又想起那漫天的白鹤?

在他初初涉世时,公孙谌这个名头确实是与仙鹤相连。他若出现,便有无数仙鹤展翅,与他同行。其景宛如谪仙登台而去,常使人称赞。

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公孙谌:你觉得你这张脸,怎么样?

他问得稀疏平常,颜如玉犹豫片刻觉得没有陷阱,长得还挺好看吧。说自己好看像是在自卖自夸,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丑。

公孙谌:我听他们说,你是此间的第一美人?

他们在放颜如玉的粗鄙之言吞下一半,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公孙谌奇怪地看他一眼:女子可英姿飒爽,男子自然可以为美。

颜如玉面无表情,哦,还是一位具有超前意识的主角。

大佬,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哪怕你说我明天就要死了我也接受了,给我个痛快吧。颜如玉不想明天醒来的时候还要纠结这件事情。

公孙谌把玩着那枚白石,明明之前是他让颜如玉去取的,可看他肆意把弄的模样,又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上心,你确实是要死了。

颜如玉看着那白石轻巧往上一抛,坠下的时候,那枚白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的脑门飞来。在将将融入他额头的瞬间,白石裂开泄露出白莲般跃动的火焰,冷白的烟火迅速被皮肉吞噬,附骨之疽在他的体内攀爬肆虐,疼得颜如玉的脸色都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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