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天选大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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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泽心头咯噔一声,急忙喊道:“木兄!林雾忽大,飘忽障目,恐有杀机,不可再进!”

话音刚落,就听暮青喝道:“就是那儿!冲进去!”

月杀足跟儿在树上一踢,带着暮青长掠而入,几乎同时,两名神甲侍卫化作黑影从旁擦过,头前探路,率先冲进了大雾之中!

只见雾漫空林,镜湖生烟,湖心生着几丛茂草浮萍,长风拂过,草尖儿轻摇,点晃之处雾淡烟波散,山林尽处赫然可见一道峡口。

呼啦!

噗通!

藤泽和司徒峰两队人马从后头跟了出来,有人没料到浓雾之中会是此景,不慎之下一头扎进了湖里。

“此地不宜久留,速出峡道!”暮青不待藤泽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撂下句话,与侍卫们往峡口而去。

峡口的雾气已淡,只见上空有两座险峰靠生在一起,草木繁茂,遮云蔽日。其下峡道不长,碎石为路,蜿蜒逼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晨风灌来,暮青立在峡口皱紧了眉头。

血腥气!

月杀显然也闻见了,他给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侍卫便先一步入了峡口。两人一前一后,一人提防空中,一人提防脚下,如此谨慎探行,无惊无险地出了峡道。

一出峡道,二人就怔在当场,所幸心志坚定,这才稳住心神,面色凝重地回头朝峡道那边点了点头。

于是,月杀在前,暮青、巫瑾和其余侍卫在后,依序走入了峡道。

百步之后,迷雾尽散,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广袤的草地上矗立着巍峨的石墙,墙高三丈,外生青藤,内列环阵,晨辉之下仿佛遗迹。

“这便是天选大阵的外阵,名为千机阵。”这时,藤泽也从峡道中走出,望着眼前的石阵对暮青道,“此阵墙内有墙,列有九环,形如迷宫。木兄瞧见那些兽雕了吧?”

暮青当然看见了,兽雕共有九座,首座就立在大阵外墙的石柱上,头生龙角,身似豺狼,口衔宝剑,怒目含威,似是龙之二子睚眦。

“此阵无门,神兽所在之处便是阵门,除阵心立有一只神兽石雕外,其余神兽按八卦阵位矗立于八方,分守八阵。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千机阵之九阵,杀招也各不相同,内里机关重重,稍有行差踏错,便会将此身祭阵,可谓凶险万分。”藤泽见暮青不吭声便接着说道。

“有何杀机?”暮青这才问道。

“刀枪箭弩、水火毒虫,应有尽有,杀机如同天罗地网,千百年来无人能破。”

“鄂族历代神官还不是闯过去了?”

“木兄也说是闯,而非破。”藤泽苦笑道,见暮青又不吭声了,这才回看了一眼峡道方向,说道,“那人没追出来,莫非是守阵人?”

暮青没接话,只是望着千机阵,不知在想什么。

藤泽迎着晨辉看来,问道:“木兄怎知那湖泊在西,又怎知雾中无杀机?”

藤泽有率先出阵之急,昨天在林中熬了一整夜乃是迫不得已,此刻来到千机阵前,阵中有血腥气传出,显然是有人先一步入阵了,他不急着去追,倒有心闲谈了。

暮青转头看来,见藤泽目藏精光,心中不由冷笑,这人显然是想求稳妥,想在入阵前估算清楚她的实力。

于是她道:“藤县祭昨夜入谷后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水源,只有林中有片湖泊,所以那片湖泊必是鸟兽的水源地。根据鸟类的习性,要么是清晨向水而飞,要么是黄昏向水飞,清晨背水飞,故而清晨时分,鸟类飞向飞出之地必定有水。而眼下的时节,早晚天凉,水面生雾,雾自然要比林中其他地方大些,并不是因为杀机,就这么简单。”

至于其他判断方法,暮青懒得一一提及。前世,她学习人类学时,曾陪同教授去北美大草原对一个印第安人古部落进行过考古发掘,也曾深入沼泽地,研究过尸体在潮湿环境下的尸解情况,故而野外的经验她自然掌握了一些。

“……”藤泽却怔在阵前,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这么简单?

可这简单之理需得了解山中气候、鸟兽习性,木兆吉是贵族子弟,又非村野猎户,这些事是师从何人习来的?且说起猎户的本事来,他的护卫之中就有猎户出身的,可昨夜身困阵中,任人思量起破阵之法来,心头盘桓的都会是八门阵位、死生机括,谁会抛开这些另辟蹊径,从鸟兽习性上破阵?

这木兆吉从昨夜遇事起就处变不惊,他察事敏锐,断事果决,行事别有一套章法,木老家主是心盲还是眼瞎了,竟将这样的族中子弟发配到边县多年,又让不晓武艺的他来闯天选大阵?

藤泽心中疑窦重重,也有些失望。他本期望木兆吉是通过八门阵位破的阵,可他破阵并不是因为精通阵法,加之其不晓武艺,入阵之后只怕很难再有大助。

而那谋士……

藤泽瞥了巫瑾一眼,此刻已不能确定他是否真是破阵高人了。

唉!

藤泽无声一叹,心中正似有重石压着,就见暮青抬脚往阵柱方向走去。

月杀率侍卫们紧随而去,那两名负责探路的侍卫掠上前去,又要先暮青一步入阵。

“慢!”暮青在后面喊住二人,在二人回头之际走到上了前去。

“主子!”两名侍卫一惊,却见暮青在阵柱前停住了脚步。

那阵柱与石墙筑在一起,一旁便是入口。暮青就站在入口前,并未踏入半步,只是从阵外望了进去。

只见第二道石墙与第一道石墙之间约莫三丈宽,阵道呈环形,夯泥为路,路上不见尸体,亦不见机关,只有血迹和密密麻麻的箭孔。

血迹离得远,但有个箭孔就挨着入口,暮青蹲下身去看了眼,而后仰头梭着大阵上空,若有所思。

“看来,阵中已被打扫过了。”藤泽走到暮青身后,往阵中看了一眼,仿佛知道暮青在想什么,“地面、墙壁,甚至兽雕上都有机关,但不知触发消息之所在。从前,神殿曾暗中招募武林人士闯阵,意图画下千机阵中的消息图,折损了众多人马之后,却发现再闯阵之时,守阵人已将消息变动过了,故而神官大人二十年前在阵中遭遇,而今已做不得准,我们入阵之后只能倍加小心。”

“嗯,那就入阵吧。”暮青往旁边一让,一副纳凉之态。

藤泽愣了愣。

司徒峰恼了,上前问道:“木县祭何意?!”

暮青连眉头都懒得动,只是淡淡地道:“司徒公子莫不是健忘?我昨夜就说过了,破阵之策既要我出,那你们就要出力,否则结盟何用?谷中迷阵是我破的,千机阵该不会还想让我打头阵吧?”

司徒峰道:“我看健忘的是木县祭,我若没记错,咱们结盟说的可是天选大阵,那谷中迷阵也算?”

暮青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十里圣谷也在天选阵中之事,只道:“就算从千机阵起才算结盟,那也是我出破阵之策,你们出破阵之力。”

“你出破阵之策?”司徒峰听见笑话一般,嗤笑道,“木县祭若是通晓奇门之术,破谷中迷阵还需靠那些鸟雀?在下之言虽然难听了些,但入了千机阵看的才是真本事!木县祭一不通晓奇门之术,二不通晓武艺,随行的谋士根本不像破阵高人,反倒像个废物般毫无建言!而今,木县祭叫我等打头阵送死,自己则以出破阵之策为名龟缩在后偷生,莫非把我们当傻子?”

暮青见司徒峰讥诮地瞥了巫瑾一眼,顿时面若寒霜,颔首道:“好!那这盟就不结了!”

她抬手指向阵中,寒声道:“进了此阵,你我各走一边!各自破阵,死生由己,阵中如若撞见,皆可见死不救!”

说罢,暮青道一声走,便要踏入阵中!

“且慢!”藤泽适时地唤住暮青,见暮青回头看来,不由赔礼道,“木兄莫恼,你我于圣谷之中结盟,自是从说定时起作数,岂有毁约之理?况且,若无木兄,我等只怕此刻还被困在迷阵当中,如若千机阵前罢盟,在下岂不是那过河拆桥的小人?就依木兄之言,我等在前蹚阵,还望木兄守望相助!”

藤泽朝暮青打了个深恭,暮青也不矫情,点头应道:“好!那我与藤县祭走一边,司徒公子走另一边。”

司徒峰差点儿吐血!

藤泽尴尬地咳了一声,咳罢斥责司徒峰道:“出言不逊,还不给木县祭赔礼道歉?”

暮青道:“出言不逊倒是非罪,侮辱于人实该掌嘴!”

这一声掌嘴,声若金石相击,叫藤泽和司徒峰双双一惊,显然两人皆没料到,木兆吉恼的竟是司徒峰辱了他的门下谋士。

巫瑾低头一笑,抬眼望向暮青时,那眸迎着晨光,似高山雪融,别样和煦,“浅薄之言难成刀,县祭大人又何必恼它?在下以为,掌嘴就不必了,破阵要紧,不如省些工夫叫司徒公子赶紧探阵吧。”

“你!”司徒峰一腔气血直冲脑门儿,真有抽刀杀人的冲动!

好一个他走另一边!好一个破阵要紧!

木兆吉和他的谋士一个赛一个心黑!

司徒峰有苦说不出,其实不论木兆吉的谋士提不提议由他探阵,在藤泽决定依旧与木兆吉结盟的那一刻,他就必须要探阵了,毕竟司徒家入阵本就是为保藤泽的。

“好!我探就我探!但愿木县祭跟在后头无风无雨,一路走好。”司徒峰图嘴上痛快,把手一招,便命护卫们入阵。

说是由他探阵,到底还是由护卫们先拿命去蹚。

护卫们皆是死士,早由司徒府安排好了家眷后半生的生计,得令之后便由首领率队踏入了阵中。

阵道呈环形,左右皆有血迹,右道的血迹稍远些,那首领便择右而入,五人在前,司徒峰在中,四人在后。而后是藤泽的队伍,暮青的人走在最后。

因怕踩中机关,护卫们未再列阵,而是踩着前人的脚印前行,不敢踏错半寸。那首领因不知机关消息埋在何处而走得颇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儿上,没走几丈,额上就见了汗。

天青云淡,万里寂寂,大阵上空鸟雀无踪,青藤遍生的石墙上有图腾若隐若现,人在阵中仿佛踏入了远古遗迹一般,晨风过阵,后背森凉。

“停!”暮青忽然在后头喊了一声。

那首领刚抬起只脚来,被这一嗓子惊得毛发尽竖,颤着腿肚子把脚收了回来,回头望去时,见长长的队伍后方有人蹲了下来。

那人正是暮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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