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144章 白清明吐槽大会中4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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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父,是为了他那被玩弄一生的母亲,是为了被开膛破腹过的自己。

他亲爹有自己的一套变态美学。

神在创世中发现自己。*

无数女人被他捧到最高处再重重摔下去,可依然有无数女人踩着“前辈们”的尸骸前仆后继。

这些女人从不缺金钱与地位,她们被“真爱”蒙住了心,以为自己就是能教化魔鬼放下屠刀的天使。

——真爱?

——多么可笑的两个字。

——多么鲜血淋漓的一个词。

顾偕万万没想到,转到他面前的刀,竟然会是顾翰儒的真爱。

柏素素每一场画展、演奏会、歌剧、话剧、舞台剧演出,都会收到匿名人送来的白玫瑰。纯洁娇嫩的白玫瑰在夜色中芬芳绽放,每一朵都是向顾翰儒的宣战书。

——我知道你时时刻刻盯着我,但我也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的宝贝。

自古以来任何战争都能落到“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上,柏素素是小乔、是海伦、是千千万万个因美貌获罪的祸害。

于是柏素素成了全世界的焦点,一举一动关系到八卦头条。反而真正投身于这场战争的女人。

投资人不想用自己的钱打商战,朱砂在球场上餐桌上用三言两语哄得他们心花怒放;资金不够,捉襟见肘,朱砂主动割掉自己盘子里的肉,清算资产,外出融资。

她把关于他的每一件事都放在凌驾一切的位置上,万事万物都为了他着想。

这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条狗。

从卢南回来后,顾偕察觉到了不对,但活了三十多年了,头一次束手无策。他好好地培养了一个完美的女人,为什么会变成没有人格的附庸。

她应该是女王,不应该是皇后。

后来有一天,朱砂向往常一样走进他的办公室,站在桌前,递交了几份的资料,开口讲起婚礼所需能制造多少产值。顾偕没听懂她在暗示什么,端着咖啡啜了一口,让她有话直说。

朱砂平静说道:“如果柏小姐一定要通过婚姻变现,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您呢?”

顾偕端着咖啡杯的手登时愣在半空,瞳孔深处映出朱砂平静的脸,良久后问道:“你说什么?”

“您的婚礼订单能带动半个制造业,”朱砂翻开桌上的文件,指着几个数据,“光是西南海岸那块地就能让流翠建筑、华典天成和沉檀建设翻身……地产股不能再跌了。”

顾偕没有回答,他在夜晚办公室的灯火中静静看了她许久。

那张绝美的面容上写满了野心勃勃。

他觉得自己得笑一笑,这件事自朱砂之口说出来,应该有些荒唐,但不知为何,某种酸涩苦楚的滋味泛上了舌根。

何伯让他娶柏素素时,他只是坚决否决,可朱砂也让他娶柏素素时,他就有点生气了。

股权战争不是两个聪明人的较量,而是多方资本的博弈。

纵使顾偕本领通天,可他要对抗的是父亲背后无数家资本联合,相当于要肩扛火箭筒,轰掉老牌金融帝国。

多年来父亲一直藏在固若金汤的地堡里,是柏氏夫妇破产才让他短暂露出了头顶,如果不能趁此时一击毙命,等父亲从柏氏夫妇的尸骸里吸饱了血,再往后想要弑父就是难上加难。

所以朱砂是对的。

让事件驱动型交易对冲掉长期风险,当时的困境只有发生“黑天鹅事件”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那天夜晚惨白的月光照耀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顾偕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穿上外衣离开了深蓝大楼。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繁华街道上,信步走到了某个居民区。

时值晚餐时间,辉煌马路上传来鼎沸喧闹人声,冬夜寒风呼呼吹动两侧行道树。顾偕不由抬头,对面高楼公寓的窗口亮着一盏盏灯光,每一扇窗户后依稀可见那走动人影……电视机的吵闹、饭菜的香味、喋喋不休的母亲、沉默寡言的父亲还有叛逆嚣张的青春期孩子。

它闭上眼,在刺骨寒风里站了大半夜。

……心里隐秘的胜负欲还有其他东西被刺激到了。

他是一个孤儿。他的母亲是父亲的玩物,他的父亲诱惑她堕落、逼迫她毁灭。他缺失的家庭,缺憾的人生,都是他高高在上的父亲亲手所赐。

天上的月亮不再流浪。

而是变凉。*

事后想来竟有难以言喻的顿痛。如果那天朱砂问他想不想要家庭、想不想要妻儿,他一定当场就怼回去了。

可是朱砂偏偏提的是钱。

钱和他,朱砂永远选择钱。

“你想要什么?”顾偕问。

柏素素说:“我不想做卡洛琳。”

——不想去下城区餐厅端盘子伺候斤斤计较的矮个老板、不想和女招待同事合租破旧的公寓、不想去二手店里像淘金一样买回曾经扔掉的名牌衣服,更不想被人写在喜剧里灌毒鸡汤教观众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

为了钟鸣鼎食,轻裘肥马,让渡自由又何妨?她心甘情愿走进金玉宝石打造的华美笼子里。

而朱砂先是疑惑地看着他,随后洒脱地笑了笑,只说了一个字:“钱”。

然而,她顿了顿又说:“我不知道想要什么,但我知道我不想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那时候顾偕被“如何干掉亲爹”、“如何矫正朱砂”以及“如何安顿柏素素”这三座大山压在脊梁骨上,他深夜醒来就能看见有只大黑狗坐在胸口,憋得他喘不过气。

但凡他当时再清醒一点,都能察觉出朱砂意思是:您不用担心如何遣散我,大家好聚好散。

可是他独自穿过深夜无人的街头,在寒风中沿着下城区的街道走了一圈,脑海里只有一个疑惑:分手对朱砂而言是解脱吗?

毕竟他没有什么值得朱砂留恋的。

他粗鲁、暴躁、喜怒无常又不善言辞,有一万个令人厌恶的缺点。朱砂跟着他,因为他有钱、他很强、他出现在朱砂生命的最开端。

他站在下城区破旧肮脏的路灯下,遥望着远处翻滚的海浪,忽然想到两件事。

第一,他已经不年轻了。

第二,他很有钱。

他的人生如同这座的破败残旧的跨海大桥,连接贫富两极的东西两岸,从白手起家到身价亿万,足够写几百万字传奇自传,只不过岁月斑驳加身,最辉煌的部分发生在过去,未来将是一览无余的无聊与平静。

而朱砂才二十三岁。

他依然日进斗金,他拥有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如果他和朱砂之间只是金钱关系,那事情要简单得多。他是个有钱的男人,出现在她人格不成熟的少年。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对未成年人肆意雕琢,从法律意义上讲,是犯罪。

在他罄竹难书的过去里,诱惑未成年少女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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