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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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微微弓着腰,尽显颓靡。一旁的小太监暗自腹诽了半晌,想去扶着她却又被三番五次拒绝,最后也只好作罢。

路过永寿宫时,里面似乎已经安静了下来,连方才过来时的哭泣声也仿佛听不到了。四周也并不见宫人走动,她脚步定住,伫立在宫殿门口。

小太监亦不敢出言提醒,半晌听到她轻声问了一句:“方才在重华苑待了多久?”

小太监细细思忖片刻答:“回大人,约莫半个时辰。”

她僵硬地转过身子,眼泪无声滑落:“她走了半个时辰了……”

景明帝的意思是许她即刻可以回府。小太监不敢怠慢,且她这个样子也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便一路都跟着。眼看着她走了几步后脚步都开始踉跄,他要上前扶江怀璧却一直拒绝。

她已记不清眼前是否有路,是什么样的路,有没有墙壁有没有台阶有没有过往的宫人,两条腿仿佛被牵制住,每迈一步都极其困难。

全身方才在景明帝面前勉强撑起来的紧张感此时完全放松下来,冷汗如浪涌,一波一波袭来,眼角及唇角皆已干涸。现如今还未至夏日最热的时候,可她已被暖阳刺得浑身都是伤,浑身都疼。

眼前一阵阵的眩晕感,微一动就是一片漆黑。

小太监跟在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和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子,轻声问了一句:“大人可是身子不舒服?此处离御药房不远,奴才可……”

“不,不用……”她用气息吐出几个字,坚持拒绝。

她知道她万不能晕厥过去,现如今身边没有熟人,一旦被宫中太医瞧了,可就什么都瞒不过去了。先开始是咬着唇,再后来是咬着舌头,保留着残存着的理智。

她知道是今日情绪太过激动,又与景明帝应对了那么长时间,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早已无法再支撑下去。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退路。父亲此时离此处更远,根本就来不及。

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到有马车声,声音很轻。她勉力抬头去望,离她还有几丈远,看着陌生极了。

那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依稀听到身旁的小太监惊呼:“沈世子!”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心下一松,身上一软,眼皮合上,终于肯落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沈迟在她晕过去之前接过她,将她拦腰横抱起来,垂首略略一看,面色已苍白几近虚脱。时间紧急,他直接抱了人便要回去。一旁的小太监呆呆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却听到马车一旁的侍卫开口道:“世子,陛下方才下了旨让您进宫面圣……”

“他宣召的是长宁公主,可不是我。谁爱去谁去……”他皱眉冷哼一声,随即一旋身将江怀璧抱进马车,想了想终究觉得不妥,又掀了帘子对那小太监喊了一声,“你过来!”

小太监小跑着跟过去,听沈迟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问:“我记得你是御前的人?”

“奴才是……”

“那就好,劳烦公公去御前传个话,说今日沈迟有急事,不能应召,下次进宫再行请罪。”说罢给管书使了个眼色,一包银锭子不声不响塞到了他手里。

小太监受宠若惊,先将银子收下,然后躬身应了。至于关于沈迟语气的事,他自然也就不告状了。只是他一面往回走一面觉得奇怪,难不成这沈世子和江大人之间,还真是有什么别的关系?

沈迟放了帘子,对车夫沉声说了一句:“回府,速度要快。”

车夫先愣了一下:“是……侯府还是江府?”

沈迟眸色微闪,片刻后下了决定:“回侯府。”

管书到底有些担忧:“世子……这次这般明显,若是被误会可如何是好……”

沈迟轻嗤一声:“误会?”

他揽着江怀璧,眼眸略一低垂,眉间染了忧色,随即语气轻松:“大不了就承认我断袖呗,有什么可误会的……”

管书一惊:“世子……可这一次是大庭广众之下您亲自……亲自抱着江公子的……”他有些难以启齿,面色一红。

沈迟怒:“这个情况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抱着她去治病。”

管书:“……”好吧他不说话了。

马车行得太快,终究还是有些颠簸。他将她紧紧抱着,尽量减少颠晃。她虽然是晕厥过去,但是情绪依旧很不稳定,时不时呓语两句“阿霁”。时不时又伸手乱抓,语气惊慌失措,几乎要带着哭腔,还有沙哑的嗓音喊“岁岁”。

他每一声都应了,每听到一声心都揪了一下。最开始她的面颊还是冰凉的,但是快到侯府时再去摸,竟已是滚烫,他几乎要惊慌起来。

他亦是才知道宫中江初霁出了事的,知道她必定万分悲痛,身边又不能没人,所以才借着长宁公主的名义求见。当时景明帝恰好有空,便应了要见他。他没有说原因,只说十万火急。而此时又忽然反悔了,还不知道景明帝要如何发怒。

第283章 停药

这一觉江怀璧感觉睡得特别沉, 模模糊糊中仿佛做了千万个梦,然而又没有丝毫记忆,回头看入眼尽是深渊,不知何时陷进去也不知改如何爬上来。

全身宛如处于冰火两重天之中, 时而烈火灼烧, 时而寒冰封冻, 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 手脚都不听使唤。那种感觉有些渗人。

很累, 没有半分力气。模模糊糊里有了意识的时候, 她都能感觉到所有的酸痛和虚弱,眼皮沉重到仿佛有千钧重。

似梦非梦的感觉猛然停滞, 周遭却也未听到有什么动静。脑海中便忽然想起来自己一步步在宫道上挪动的情景, 大汗淋漓。而后她感觉到有一丝温暖安逸,便如此时无所挂念地躺在绵软的床上,她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然而这念头只有一瞬间, 她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还未曾回到家中。下意识喊了一声:“沈迟!”

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然而因现下身子太过虚弱,那“喊”传出来也不过是轻声细语的呢喃罢了。又因发了热头脑昏胀, 长时间没有喝水口干舌燥,嗓音有些嘶哑, 连声音都极轻。

然而还在房中的沈迟立刻敏锐地听到了这声呼唤, 心头一凛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行至床前, 声音放柔:“阿璧,我在!”

床上的人呼吸浅了些,片刻后才强撑着睁开眼,果然看到他在一旁。她面色仍旧有些虚弱, 但比起刚回来时已经好上许多。她眼眸中闪过一瞬迷茫,但是看到他还是安心不少。

沈迟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转头去拿了碗:“先喝水,慢点。”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唇齿间有清润淌过,方才身上那股忽冷忽热的感觉慢慢有所缓和,连神智都清醒过来。

她环顾四周,陌生感顿时让她觉得有些紧张,沈迟见状安慰:“你放心,这里是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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