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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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帝到底是起了疑心的,即便信得过方恭, 也不能再将方文知留在京城。是以很快方文知便被外调, 而方恭对此并无异议, 只谢恩说他应该外出磨炼。

应是那日她与景明帝谈过之后下的决定。随后那张名单上涉及未曾追问罪责的官员皆被一一揪出来一并发落。

她眸子微垂:“父亲是从何处听闻方文知离京与我有关?”

江耀庭看了她一眼, 先转身坐下, 轻揉眉心:“如今朝中已有人议论, 说你时进谗言构陷官员。你上次被宣召后,方文知忽然被外放, 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此事令那些新入仕的官员惶惶不安, 现如今只是听闻些流言蜚语,仅是猜测没有实据,但若是再过两天, 我怕会出乱子。”

这倒是奇怪了。

江怀璧默了默,轻声道:“我上次被宣召是在叔父入京那日, 方文知离京旨意已是三日后,期间陛下要定他的罪也必然扯不到我这里, 怕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了。”

她顿了顿,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方文知一事的确与我有关。他与魏家一事有着直接联系, 陛下对他起了疑心。”

江耀庭一怔, 却也不问其中缘由, 半晌轻叹一声:“这大约是为方尚书留面子了。”

方恭与儿子关系其实并不是特别好,却也谈不上坏,总是生疏得紧。只是方文知这一走,妻子邹氏和几个月大的儿子便需留在京中了。

“现如今议论你还仅仅是私底下传言, 这几日恐有人要直接弹劾了……”江耀庭顿了顿,眉间略有忧色,“木樨一事你查清楚了么?”

提起木樨,她面上到底有些伤痛。随即想起来她留下秦珩在京的消息,但现在还不能轻易说出口。

“木槿后来发现她身上又被凌虐过的痕迹,是为人所迫,但对方究竟以什么来威胁她,尚未查到。”

其实当日她应该有所察觉的,或者说以前便要有所察觉的。

原发现稚离有问题的时候,她便是一直让木樨去盯着。木樨没有木槿沉稳,但是不代表她不细心,因为性情看上去跳脱些所以更能迷惑对方,实则她什么都能看得到。

那么长时间,她都能发现稚离那么多问题,木樨没有理由丝毫无察觉。但是到底是她疏忽了,从头至尾都未曾想到木樨会背叛。

当日木樨一出口便是“对你父母动手的另有他人”,而连她这个主子都不知道那桩往事,木樨却知道。

还有木樨知道稚离泄露她身份的事,她从稚离那里知道的够多,但是却只字未提。

“木樨跟了我那么长时间,她不会不知道要对我动手绝非易事。且平常机会很多,却偏偏选了那一次。那一次沈迟在场,但是她也应该知道要杀沈迟更难。可见她的目的不在沈迟,但是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她背后若是庆王,那人心思那样缜密,目的定然不止如此。”她有些失神,但好在还存着理智。

江耀庭沉吟片刻,开口时语气有些不大自然:“你与沈迟之间,如今到什么地步了?”

“我……”她轻轻咬了咬唇,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话。

她的一切都是他的了,从身到心。

从脑中搜寻半晌,终于有些局促地开口:“如此生还有希望,非他不可。”

江耀庭心底暗叹一声,她还是在隐忍着的。观她神情,必然不止于此。只是这条路要有多难,何时才能见到希望,她很难走到沈迟身边去。

他们之间所隔的,太远太远。

他自己到底是局外人,思忖片刻提醒道:“你说木樨是沈迟动的手,如果你查清楚后发觉木樨罪不该死,你会如何看待沈迟?”

江怀璧恍然大悟。

她或许会怪他的,怪他冲动,尽管知道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必然是先护着她的。

她还记得当时她眼中含了泪问他。

“沈迟,我能信你吗?”

“一辈子都能吗?”

“你别骗我,我害怕。”

她当时脑中已然全是自木樨袖中飞过来的暗器,以及沈迟提起来的刀。心里麻木到根本无法去分析事态发展,自然没有顾及到他。她应当是伤到他了。两人若是因此事生了嫌隙,于两人影响都大。

她默了默,低声应道:“怀璧明白了。多谢父亲。”

“我观幕后人行事风格,向来物尽其用。便是为父今日不提点你,你也未必想不到这一点。近期还需多加警惕,我怕还有其他事要发生。稚离原来心思就重一些,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究竟都隐瞒了些什么,还需细查以防万一,万一有什么问题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他也只能提点到此了。有些事其实怀璧也都明白,他也一向放心,却总是要多叮嘱一下。

江怀璧应下,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但是如今情形却不容许她有一丝懈怠。

至于其他人对她的议论,无凭无据自然不会太多人传。但是这一小小的事件,背后人所要表现出来的,便不止是她名声的问题了。

景明帝强行要她留京,虽是降了职,这风头也都过了。但是上一次宣召便将景明帝的计划打乱了。那一次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但是一次小小的宣召便被人传开,显然是有问题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其实景明帝一直是护着她的,且以前景明帝偏向她的次数已经不少。现在到达无论大小事,只要景明帝护着她,便会被言官拿来做文章,当然抨击的一直是她。

庆王自然不仅仅是要打压她,而是要她被危险团团围住以后的,狗急跳墙。

因为可以打压她的机会太多了,可庆王却一次次地放任她,直到那些她自己一清二楚的事情全都堆积在一起,一次爆发足以令一直顽强求生的她做出惊人之举。

那些明的暗的大的小的事情压得她几乎要窒息,可偏偏好多事她自己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怀璧,你去光禄寺是我向陛下提议的。我对其他的可能不了解,但我身为礼部尚书,曾经常与光禄寺打交道,其中也较为熟悉,几光禄寺卿与两位少卿与我皆是同年进士,当年关系不错。你若有什么问题可前去请教。”

他顿了顿,又加了几句:“此次若真有人有人弹劾你,折子我会直呈御前,一切单凭陛下决断。但是此次无论你我,便不可再提起自请离京了。”

景明帝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既然已知圣意,再不识好歹便是适得其反了。

江怀检这一次入了京是更加用功。江辉庭一有时间便盯着他的功课,更兼书院中先生极为严厉,功课倒是提升上去了,只是性子比以前更加内敛。

某一日自书院归府时已至傍晚,天色有些暗。江怀璧正巧从外面回来,看到的便是步履急切的他。

她眸色微一闪,索性上前先拦住他:“怀检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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