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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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并无人反对,景明帝默了默问:“东宫属官商议得如何?”

吏部尚书荀微先禀:“回陛下,臣初来乍到,有许多事还不太熟悉。与程侍郎举荐了一些人选,正打算呈上去。”

也就是说,内阁还未开始商议。景明帝没多说什么,只淡声道:“此事尽快罢,储君已立将近半月,若詹事府官员未定,原文华殿太子身边的人可先暂留着。”

“是。”

随后是一些其余琐事,众人也都相继退出大殿,景明帝仅留了江耀庭。

“荀微此人,慎机觉得可信否?”

“臣以为可信,”江耀庭给出的答案是十分确定的,又顿了顿,回想片刻继续道,“荀微中第比臣晚两届,当时有过交集,且在京城时于同届中名望很高,德才连诸前辈都赞过的。这些年于河京功绩也不小,入京城也未见浮躁,臣觉得可用。陛下可再观察一段时间,太子殿下此事一过自可见分晓。”

景明帝微一颔首,不再提荀微。大约是他最近对各种人和事太敏感了,尤其是涉及太子,便不得不多留心一些。

“朕查了此次那些送信的差役,连同相关驿站也都查清了底细,的确是有问题的,”他顿了顿,看着一旁打开的折子,面上并无半分波澜,“幕后人将细作都安插到驿站了,但涉及此案的差役仍旧不见踪影,朕觉得应当是查不出来了。而燕州那边大约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将手头那封折子递给江耀庭:“这是沈迟的密奏,你先看看。”

江耀庭当即怔了怔,随即已明白皇帝的意思。沈迟赴任筑安这事景明帝并未给他解释原因,也未给其他人解释什么。但看罢他那封折子,心里已然明白,难怪陛下敢放心韩乘去燕州,原是还有沈迟在幕后出谋划策。

心底倒是不禁对沈迟有些思量。借魏家一事冒头,又不得罪人,虽说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但还是要赞一句策略得当。

景明帝几乎所有的消息都是自沈迟那里得知的。沈迟于奏折中将燕州的战况大致描述一番,重点放在了这失联多半个月中的猜测,还有北戎军队中那个口音像岭南一带的汉人。

江耀庭斟酌片刻:“若是按照沈世子的说法,幕后人谋划了这么久,这驿站忽然通了也应当是有原因的。”

景明帝不置可否,微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痛,这些着实有些复杂了。

“最近这些事总是出乎意料,仿佛是我们早已被设计好了一样,跟牵丝木偶一般受人牵制。朕走的每一步棋都被看得清清楚楚,现如今便是算定了朕要去查,提前就已做了准备……可幕后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储君已立,朝堂内阁也正在慢慢恢复平静。而此时越是顺利,便越让人觉得心慌。

“沈迟猜测燕州那边的北戎军队是为了拖延时间和扰乱军心,……而如今,朕觉得京城中也似乎有这个意思。京中知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都是朕的心腹。也不知是要砍掉朕的左膀右臂,还是直接对上了朕。”这才是他所担心的,朝中波动已经过了,而那些波动所产生的影响最大的便是景明帝自己的心境。

话至此,他问:“慎机觉得这燕州……该不该打?”

一拖再拖也不是办法,而如今已快至十一月,入深冬后齐军的战斗力便不如北戎了,届时要打怕是要吃些苦头。

江耀庭将折子呈上去,才答道:“臣……不大懂兵法。但是就如今京城与燕州局势来说,若陛下不放心,可反其道而行之。”

景明帝眸色微一动:“慎机详说。”

“如今时间耽搁不得,既然北戎要拖延时间,那我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臣从密报上得知,因敌方攻击时间地点方式无定律,常趁我军不备进行突袭,且撤兵极快,分明是想消耗我方势力,扰乱军心。那我们也抓住机会,直接出击,迅速解决。”

景明帝默了半晌,忽然轻笑一声:“前几日密报还未至,朕与琢玉论此事,倒是忽然想起来她的观点。”

江耀庭目光微一滞,心道怀璧果然还是参与进来这件事了。不过想来也在意料之内,现如今陛下对她十分看重,这些事定然是要问问的。

“她说燕州此战有诈。”

“有诈?”江耀庭琢磨了一下这词,竟是满心不解,“北戎与我军伤亡皆不算少,有诈是从何说起?”

景明帝将手中的笔搁下,目光已离了那奏折,声音平淡:“她的意思是,如将燕州同京城连在一起,所谋又是同一件事。能在太子册立前将诸事谋划好的人,不至于最终无所获益。而之前那些事我们也能看到,明明白白是冲着太子来的,而后却忽然无疾而终。那么定然是从一开始目标便不在太子册立上,而在于册立后有关太子的事。”

他忽然将话题又转回太子身上,令江耀庭有些懵,但是很快便理清关系。这些事本就是连在一起的,从太子册立开始分析视野倒能更开阔些。

他还是不免惊了惊:“魏家之事已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时所有人都针对吏部,而如今吏部新任了尚书,最先接手的便是太子詹事府一事。”

“是以朕方才问你荀微可不可信,”也未等江耀庭表态,景明帝便继续道,“而吏部……兴许同燕州也有些关系。”

景明帝话音未落,眼中已忽然划过一丝暗沉,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

江耀庭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只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片刻,才带着试探轻声道:“陛下可是担心五十年前筱州一事再现?”

他为官这么些年,在御前待的时间也不算短,这些事他自然是清楚的。当年筱州一事与吏部便有着莫大的关系。回想过去,这局势竟有些相像。可现今燕州可不像当年筱州一样不为人所知,又是忽然侵袭所以可以埋没那么长时间。

景明帝在位期间如果出现了这样的事,连带着他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现如今也还远不能扯上,但吏部的确需要整治整治了,”他想起来沈迟那些话,但因还未弄清楚,也就没有说,只又将话题换回去,“这仅是京城中事。而燕州如今这样的情况,是想给天下人看些什么。绥州因三年前打过一次,那地方防御坚实。但往西比燕州薄弱的地方也有,但北戎却绕了那么远专攻离燕门关最近的燕州。”

“琢玉的想法是,要么北戎王不知情,仅是部落军队就近在打燕州,但这一条如今密报一至便要打破了;要么根据失联那么长时间来说,是北戎在拖延时间,同我们现在的想法相同;还有最后一点,便是无论此次战到最后结果如何,连同失联这半个月一起,都是一场戏。别说结果,便仅仅说提这过程,便知对方用机不纯,且的确最近无论朕所见到的事,所想的下一步,都被幕后人掌控在手中。”

“如今已经不是以前了,刘无意已死,身边的人比之前要靠得住,可朕也一直都盯着,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所以朕断定那人对真的习性非常了解。”

江耀庭已经几乎要猜出来景明帝所说的幕后人是谁了,此时心跳得有些快,但他深知这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景明帝看他目露惊色却又不敢言,轻嗤一声:“那人断定朕一步步按着他所想的去做,连朕怎么想都计划好了。这个时候,朕定然是如方才所说,认定了那人极其了解朕。这一路一边以各种方法扰乱朕的视线,不让朕查探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却又一边同样用那些办法将朕引诱到另一个方向。”

“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糅合地几乎毫无破绽,可这破绽,却只在一念之间。琢玉昨日的话,与你方才那句反其道而行之竟点醒了朕,从一开始,朕的方向便错了。”他将案上那折子合上放置一旁,语气中竟有些低低的感慨。

景明帝微微侧目去看窗外,目光逐渐深邃起来:“这些日子朕一直疑心代王,甚至连如何处置他都想过。可今早朕收到了代王回朕的密信,现在才断定,绝不是他。”

“那人朕猜了那么久,竟才知道朕错了。这次竟是她赌对了。”

江怀璧同景明帝猜测幕后人身份这件事并未告诉江耀庭,他有一些自然听得有些迷糊,一时间不知道景明帝那个“她”所指是谁。

江耀庭告退之前听到景明帝幽幽道了一句:“慎机,你教出了一个十分出色的儿子。”

第238章 东阁

江怀璧知晓情况时不算晚, 景明帝将沈迟那封折子给她看过以后心里已有了思量。但从前毕竟只是猜想, 此次燕州那边传的消息并不算特别关键, 只是同京城这边联系起来的确有太多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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