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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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上一次看到那太监以银针对付她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又置身于那个熟悉的场景,耳边风声呼啸,全身都充斥着紧张,比他自己置于生死还要畏惧。幸而她无事……

“我与北戎打过几次交道,也与那些小部落有过来往,有好些剑法武功都是从他们那里借鉴来的所以很少有人能从我的出手里找出什么规律破绽来。”

“这些外界都是不知道的,如今除了母亲外,也就只有你一人知晓而已。燕州离筱州不远,时隔多年,我想再回去看看。且如今看来并非是燕州一方的动静,怕是与其他有还有关联。陛下如今盯着的不仅是朝堂那些不安分的人,还有京城以外其他地方。我总待在京城也并不安全,总有人想要侯府彻底没落呢。且陛下若是真把我调到吏部去,眼红的人可不少。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能前功尽弃。”

江怀璧默了默。出京的确是淡出众人视线,而军功也的确比在朝堂上熬着要好挣,但是代价也远远不是朝中走动走动可以比的,刀剑毕竟无眼。

她声音有些低沉:“这一次燕州并非正常战争,背后有人操纵,你……”

“你什么时候也儿女情长起来啦……你向来都是信我的,对不对?”

江怀璧见她听不进去,只轻叹一声,垂下眼帘。她是信他的,他经验比她多得多,她便是只动动嘴皮子也对他没什么助益,知道他有些事情比她要想得周全,可淡淡的忧虑还是相由心生。

她捏住杯盏,用目光去描画那些繁复的花纹,心底才慢慢静下来。

“你忽然与陛下说这么多事,他不疑心你?再者,你将从前种种都交代了,已算是欺君……”

“所以,”他将她手里的杯子夺过去换了盏稍热的,继续道,“陛下与你说要将我调任一是为了补偿我父亲,二是知道你我离得近,让你来试探我的口风。但凡我这里有什么问题,都要算你头上一份。疑心是肯定有的,这也正是我要去边关的缘由。有些事陛下仍旧是不知道的,我这故事他听便听了,我没有对以前的事作任何解释,也不会否认。”

“他自然要恼羞成怒,而我也必然会承受他的怒火,早一日与晚一日没什么差别。欺君算不上,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这些得我从燕州回来才能重新考虑,人心不可测,帝心更不可测。”

他的目光忽然幽深起来:“侯府本来就已经没落,再者母亲与陛下之间是姑侄关系,陛下不会对侯府做出什么大的伤害。我倒是更担心你……阿璧,江家从江老太爷开始兴盛,至你父亲是一个顶峰,陛下现如今越是看重你,你以后便越危险,你所要面对的恐怕比你父亲还艰难。”

“且你的身份……幕后人既然知道,便一定会利用。你如今年纪轻轻行走御前,如若以后身份败露,讨伐你的将会是整个朝堂。且你与陛下之间谈论过那么多东西,以陛下的性子,便是要留下江家也不会留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两人心里都明白。若是到时景明帝对江家不满,诛连阖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怀璧捏着茶盏的手微一颤,心绪也有些沉重,只哑声应:“这我知道,也都想过……”

“可你毫无办法且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然后回答他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沈迟便不再问了,这样的问题他们都无法想清楚,每问一次对她都是一种折磨。他尽快将话题转移:“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方文知?”

江怀璧略疑惑:“他仍旧是在翰林院,最近倒是已不怎么与他交往了。听钱学士说他最近踏实许多,大有方尚书的作风。”

“他在翰林院的情况我不大了解,只知道方文知之妻邹氏前不久给他生了个儿子。然后……怎么说呢,似乎更看不透他了。但我总觉得他是有问题的。依往常来看,他不像是能沉得住气的人。从他以前算计你设计的那些局来看,颇有些城府,但这段时间忽然销声匿迹……”

江怀璧问:“那你注意到他是为着什么?”

“我是无意间得知,魏家的事,他也凑了上去。且魏察思出事的那一天,我正好出门在外,看到他在魏家附近。当时知道是没什么事,但后来便出了那样的事。”沈迟蹙了眉,仔细回想。

“你是怀疑魏家与他也有关系?”

沈迟点头:“但也仅仅是猜测。方文知的行踪一向诡异,我的人跟都跟不住。如若只是对付你也还好解决,但我怕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那我以后多注意着他。现如今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大皇子身上,回翰林院那边已比从前要少许多。”江怀璧应了,随即沉默下来,在思忖方文知最近能有什么异常。

沈迟抬眼忘了一眼窗外,然后将目光移回来,漫不经心捡了一句问:“你觉得现在大皇子如何?我看他年纪不大,心思倒挺多。”

“心思是多,但于学业上未曾放松。没什么过错,钱学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很会收买人心,如今与几位伴读已经相当和睦了。……陛下对于伴读的挑选当时似乎并没有上心,只考究了品性,学问都不甚在意,出身也都不高。”

沈迟一笑:“这与我当时大概是相反了。先帝选伴读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把我送进了宫里,后来又陪着陛下在书院读了几年。我的品性当时可并不好,其余几名也仅仅是学问上天赋极高,但口吃的、捣乱的、进过衙门的都有。先帝对陛下不在意,也就面子上做做功夫,却没想到陛下偏偏出淤泥而不染,后来那些伴读大多被泯没,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还继续逍遥自在了。”

“陛下对大皇子还是极为重视的,从前有过伴读因与太子关系亲密而日后恃宠而娇祸乱朝廷的前例,现如今既然挑了天赋不高出身不高的,便直接掐断了以后的念想。左右只是来陪着读书的,又不是旁的什么。以大皇子如今的学识,伴读也就是做做样子。不过能同他们融入一起,也挺令人吃惊。”

江怀璧微一颔首:“大皇子与同龄人相比是太沉默,许是从前经历不同吧……”

她忽然便想起景明帝同她说过,阿霁刻意接近大皇子,对他做的那些事,可不正让大皇子经历不同么。

“国丧期一过,皇太子册封礼差不多便要举行了罢。我总觉着幕后人不会那么善罢甘休,还要有动作。”沈迟眸光微一闪。

江怀璧轻叹一声:“陛下也防着呢,且等着看罢。”

第232章 知县

魏家的案子便在这几日慢慢结了。

刑部是方恭看着, 又加上有锦衣卫插手, 掺假几乎不可能, 但还是有些出人意料。当日所弹劾的八大罪状中有五桩证据确凿, 因从上到下牵扯甚广, 环环相扣, 即便魏察思还活着, 也抵赖不得。

景明帝手扣在御座上,那枚玉扳指轻一响, 在大殿中微不可闻。他面色很沉,看完了所有案册, 直接问下面的大理寺卿:“按律当如何?”

“官员大臣专擅选用者,当秋后斩首;举用有过官吏, 当杖一百罢职役不叙……”

皇帝听得不耐烦,索性直接打断他:“行了, 人都已经死了就不必再说斩不斩的问题了。子孙三代不得做官,此事作罢。”

说罢已起身离去,空留一众大臣面面相觑。这处置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

但是显然遂了那三家的意。因着魏察思的忽然暴毙,景明帝原所做的准备尽数付之一炬。无论如何, 这一局是他输了,甚至于输得稀里糊涂, 且其中太多蹊跷还查不出来。

周围一个个人看着像是细作,可看着又未必全是。据刘无端所言,大多背景干净, 因资料太多一时间也查不到那么细。若真要深查,怕是得大费功夫。

可他还是不明白,既然幕后人设了这局,将那些人全部暴露出来为了对付魏察思,可为何又直接将魏察思的路堵到死,这么做那前面那些人究竟还有什么用处?只是为了让他怀疑么?

然而目前很显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内阁如今乱了,边关又还有战事,根本容不得他去想幕后人的事。但是显而易见这些事背后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如今他已经处于很被动的地位了,经过此事更是如此。但暂时竟毫无办法。

但罪责归罪则,还有其余构陷成分景明帝可没有放过。在尾巴的处理上景明帝显得异常认真,原本想浑水摸鱼跟风上奏的,一个个被揪了出来。既然还有三条不实,那就按诬陷罪来,高官顶多被训斥,下面那些小喽啰可就不同了。

奏章上景明帝派了人专门看着,一个字一个字地盯,但凡有不符者按律处置。

总计五十七人,于午门廷杖,根据罪责轻重数目略有不同。打完之后该流放的流放,该罢职的罢职,该回家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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