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1 / 2)
江怀璧微一怔,“他定亲了?这么快?是哪家的姑娘?”
分明前不久才闹过一场,看得出来是有些情意的,可定亲这么快么?
“听闻今日才定的,是董家的嫡长女,名唤馨月,今年十六,只是那性子……听说娇蛮了些,品行到还是好的。我也不知道萧羡怎么会忽然同意她?”沈迟略一蹙眉,眼底浮现出一丝玩味来,“那董家便是你弹劾的那个董家,董应贤现如今大不如前,但听说后辈却是挺争气的,以后东山再起不是没有可能。萧羡如今身份不比从前,自会仔细考量。”
江怀璧默然片刻,心道萧羡大概是死心了。却蓦然觉得有些凄凉,他们两个明明是有可能的。可到头来中间横亘的,却是他一直当做挚友的她。
“你也无需自责,毕竟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他既然换了一条路,后面自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只是,阿璧你……”
“怎么了?”她很少看到过他如此肃穆的神色。
“我在想,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真正正为你自己而活?”而他又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心无旁骛地站在他身侧,每走的一步都不必如履薄冰。
江怀璧哑住,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每一件事都心甘情愿,回过头来却是满目疮痍和筋疲力尽,没有人愿意一直痛着生活下去,从前她唯一能由着自己的,便是那张清冷的面庞和沉默的性子。不过想来,如今有沈迟在,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和轻松。
“以后会的。”她凝眉细思片刻,面色松缓,“大约我的随心所欲,都因你而起吧。岁岁,真的很感谢有你。”
沈迟将她按到椅子上,然后绕到身后,将她的玉冠轻轻摘下,长发如瀑落下。他低低一叹,大多数女儿家从总角开始梳起,再往后双丫髻娇俏,堕马髻温婉,灵蛇髻端庄,青丝绾起,鬓边簪钗环翠,黛螺染眉,胭脂红唇,世间红颜要艳煞多少风景。
他在想,若是她着了女儿装,大约当得起大齐第一美人了,且她这通身的气质,可不是那些闺阁女子所能及的。
“唉,当初崎岭山你穿嫁衣的时候,我就该怀疑的。”他目光一闪,垂首刚好看到江怀璧的……喉结?
他伸手去摸时,江怀璧几乎全身高度警惕,连面色都瞬间一变,随即又想起来是他,便缓下来。
“果然看不出来,但若是近身摸的话,还是能摸出来的,”他收回手,浅浅一笑,“难怪我原来一直没看出来,这也是傅先生给你出的主意?”
江怀璧点点头,“大约自十六岁开始吧,刚开始还有些不大习惯,后来就好了。”
沈迟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语气缓然,“这傅先生也是个奇人,我一直好奇他在你身上都做了什么手脚。喉结也就罢了,还有其他的地方,……难不成一直吃着药?”
江怀璧继续点头。
“那药对你可有什么危害?”是药还三分毒,她这么多年过来,也一定服用了不少,无缘无故喝进去那么多药,定然是损伤了哪里。
江怀璧默了默,只道:“你看到我与寻常女子不同的地方,便算是对我的危害罢……又或许,那里面有些药,可能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了。”
她抬起头,问他:“你知道我为何当初那么肯定你体质偏寒么?”
也不等他回答,她先自顾自道:“我服用的药中,因有一些药性偏寒,时间久了自身也会出现问题,但尚且没有你那么明显。我并非常年跟在傅先生身旁,所以医术也许自己懂一些。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自己心里都有数的,不会有大问题的。”
或许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她能停了那些药。
第196章 恰好
戌时的梆声悠悠传来, 沈迟怔了怔, 低低一叹:“我该走了, 回去母亲大约又要斥责两句……”话音刚落却听到归矣在外面唤他。
江怀璧也起了身, 要跟出去, 刚走几步便看到他已折身回来, 手中还拿了两串糖葫芦。沈迟一抬眼看到是她, 递了一根过去。
“喏,我让归矣去锦里巷买的, 还是那一家。你上次说好吃,我就记着了。”
江怀璧接过来, 默了默,轻轻咬了一口。似乎是从三年前那一次, 两人与秦纾一起出宫吃了那一回以后,沈迟许是觉得有些捉弄她, 事后又送了好些糖葫芦,味道自然正常了。两人偶尔出去一趟,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便只好慢慢尝试,发现她似乎就是对那家的糖葫芦情有独钟。
沈迟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笑道:“你若是哪天口味换了,记得告诉我。”
江怀璧将口中那一团酸甜咽下去, 口齿尚有些不清:“……糖葫芦就挺好。你一路慢些。”
那人的声音已消失在夜色中。江怀璧看了一眼手中的糖葫芦,想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走进来,总是夜晚翻墙而入的确是太不妥当了。
她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口中的酸甜味弥漫开来,心底涌上的,却是一抹欢欣蜜意。
翌日。
秦琇与他的妾室折柔消失的消息很快传开,而搜查秦宅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得出结论只说是自愿离开。秦宅中还没有来得及买下人,仅有贴身的一个乳母和那个侍卫,也都一并消失。
紧接着便有人开始传,慈安寺净尘师太,先帝的杨昭仪,也是秦琇的生母,在秦宅附近出现过。百姓中有人识得净尘师太,指认说有个乞丐与杨氏相貌非常像。
很明显是母子一起走的。然而毕竟是皇家血脉,即便是贬为庶民,也不好连个人影都没有。景明帝面色微沉,很快下令搜寻几人下落,众人只道是皇帝到底是重手足,纷纷赞誉。
然而景明帝随即紧急召见了江怀璧。
景明帝只觉得事发忽然,一时也想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怀璧面色沉静,“微臣也是今早得的消息,杨氏有动静,这不是正如陛下所愿么?”
景明帝眉峰微蹙,“可朕派去的锦衣卫无一人生还。杨氏与秦琇定然是被幕后人所救,一夜之间竟全无消息。且此次忽然冒出来的议储一事,已经将朕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也的确过于巧合了一些。”
最后一句已加重了语气,虽未点明,可已听得出微微的冷意。
江怀璧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开口:“微臣觉得,大抵是陛下将藩王滞留京城,幕后那人有些狗急跳墙了。议储一事看似扰乱局势,但蜂拥而上的人中定然有心怀不轨者,若两事并提,自然当以藩王事为重,便促使陛下不得不早做决定了。既然涉及到幕后人的利益,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朕只是在疑惑,那人是从何处找到突破口的。”
“陛下,如今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对局势的敏感定是要强过我们的。秦琇的事,或许他们提前知情。”
景明帝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他的手还能伸进朕的后宫里?”
“此事微臣不知,”江怀璧眼眸略一垂,细细思忖,“但是从忽然冒出来议储一事,陛下被迫先将秦琇的事放出去开始,我们就已经处于被动状态了。至后面,已经脱离原来计划了。”
景明帝默了默,忽然道:“你说起秦琇那件事,朕后来查了查,倒是有一个地方令朕生疑。”
他语气还算平静,只是这顿一下的空当,江怀璧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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