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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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脚步顿了顿, 转头神神秘秘“嘘”了一声,“别说话, 这人现在不知道还认不认识我,我去碰碰运气。”

说罢转回去, 放轻了步子踏上一旁一户宅院的石阶,伸手敲了三下,声音不大也不小,传出来也不显得突兀。

江怀璧缓步跟上去,在石阶下停下。

片刻后便听到宅院中有匆匆的脚步声, 来开门的是个小厮。小厮提了灯,往门外照了照, 看到是个陌生面孔,心里拿不定主意,索性又要关门, 丢下一句:“小的进去通禀一声,您先等着。”

话音刚落,身后已传来声音:“可是有课?谁来了?”

沈迟听见声音,眼睛一亮,遥遥一喊:“洄之,是我!”

那人闻声急步上前,看到果然是沈迟,忙招呼了两人进去,江怀璧跟在后面默默走着一言不发。

两人倒是关系近得很,只是江怀璧听这声音竟熟悉得很,细细思量一番却没想起来究竟是谁。

“君岁兄,这几日我看布了告示在抓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贺溯边走边问。

沈迟摆了摆手,眉一扬,仿佛这告示不是要抓他一样,满不在乎:“没事,和晋王闹了点矛盾,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

贺溯转身吩咐了下人去备茶,请两人进堂中说话。

这贺家的宅子看上去倒是新的很,似乎是这几个月才搬进来的一样,院中已点了灯笼,远望去还有些院子还在修缮,院中陈设也都是新放的。

等几人进了屋,沈迟才向两位介绍了对方,此时光线明亮,江怀璧才得以看清那人是谁。

沈迟一直看着她的面色,看到她目光微凝便知晓她心中必有猜想,出声道:“你别猜了,这就是崎岭山三当家,贺溯贺洄之。”

江怀璧心下微惊。

贺溯挥手遣退了下人,哈哈一笑:“君岁兄与我说过你,上次穿了嫁衣被背上去的那个,当时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还真是个男的!”

几人坐下后细谈一番,江怀璧才知事情缘由。

当时贺溯暗中指使九当家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用计阻拦他们,为了不使人疑心,还想办法算计了县官。他原本的计划是若不被发现便将他们困在县衙中,最少三天时间;若被发现,最短也要三个时辰。

贺溯的解释是,晋王已经在不远处设了埋伏,若几人到的早,便会殒命于此。

当时因晋王的事情要紧,江怀璧便没有在崎岭山花多少功夫,但是沈迟却暗中查探,甚至将那深藏不露的三当家也细细查探一番,最后发现他的身世并没有那么简单。

沈迟眉间略有些得意,看向江怀璧:“你还记得我在平泽给你讲的那两个故事么?建平三十二年贺擎章的儿子贺琨科考舞弊案,贺家阖族诛灭,却不知还跑了一个,留下了遗腹子。洄之便是贺家的后人了。还有,咱们上次说的京城举办诗会的贺夫子,与洄之是远亲。”

贺家当时能出一名首辅,便说明也是显赫家族。江怀璧能从一些传记中知晓贺擎章的一些描述,前期功绩甚大,且他本人最擅文章,也是当时大齐的名家学者。这样的书香门第一脉传承下来的贺溯竟然会沦落到上山为匪,令人不禁叹惋。

贺溯上山已有六七年,一步步爬到了三当家的位置。贺溯毕竟混迹江湖多年,为人较为圆滑,懂得其中周旋。自然,首先得前提是与崎岭山大当家之间关系得好,中间生死共患难自然是少不了的。

三个月前,也就是在江怀璧与沈迟解决了晋州那件事后不久,崎岭山大当家便忽然凭空消失了。贺溯使计离间其他几位当家的,闹了内讧后便都各奔东西了。

沈迟当时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崎岭山,一得知这个消息便让人暗中接济贺溯,替他置办了这宅院,还一直有书信往来。

贺溯毕竟是贺家后人,读书人从骨子里便是与他人不同,他的志向也很简单,待有朝一日登科再复贺家荣耀。在崎岭山隐姓埋名这些年全是为了韬光养晦,且他的身份多有不变,需要有人庇护。

而大当家便是那个能庇护他的人,他护了崎岭山七八年,这七八年里,足够世人将贺溯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所以,贺公子知晓那大当家究竟是什么人么?”若是普普通通一山贼,如何能护着他这么多年,还能横霸一方多年。

贺溯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现身,我试探过几次,被他发现后便再试探不得了。”

江怀璧不由得蹙眉,这少说也有六年了,怎么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贺溯凝神细思片刻又道:“我所能发现的,便是那大当家!平时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两人不解。

“对,不是一个人,”贺溯微微颔首,“我能听得出来声音是有区别的,但是换得并不是特别频繁,有什么特别重大事项是一个人,其他琐事便是另一个人。同样的面具,同样的黑衣,因他有手段,所以山上众人对他都服服帖帖,这两年一直是我在代他传话,他出面的机会便少多了。”

“上次你们来崎岭山便是一直处理要事的那个大当家,似乎提前就知道你们要来一样。听君岁兄说,他下令让我们劫走的那批盐与晋王有关?我就一直好奇,他管晋王做什么?他以前似乎也有过与晋王作对的事情,下面人都开玩笑说大概是大当家看上晋州这块肥地了,要将晋王拿下。”

江怀璧默不作声地听他讲,心中忽然就蹦出一个念头,或许……那黑蓬人是真的想要晋州!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黑蓬人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山贼,定还有其他身份。

能与晋王对着干的,权势大概不会低于他。江怀璧在脑中将所有的藩王搜索一遍,发现毫无头绪。

看着沉思中的贺溯,沈迟忽然问:“洄之,我一直没问,你既然知道大当家身份不简单,你觉得现如今可以逃出他的视线?他在晋州已经谋划多年,忽然撤出去,怎么可能留下你们这些人?”

贺溯微怔,随即面有愠色,“君岁兄,你这是疑我是他的探子?”

沈迟连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对大当家有些好奇……”

“不,不会的,”贺溯直接打断他,“他知道,晋州很快就要乱了,而晋王,很快也会倒下。或许他是有其他的事在忙,也有可能他已经盯上晋州这块地方,到时候整个晋州都是他的,何愁找不到我们?”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的,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你们方才听我说的,在崎岭山可能没一个当家的都知道,尽管我离他近些,也不过是与他多说些话而已。”

便如此谨慎么。

江怀璧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么;假冒县官那件事,大当家其实是知情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暗中操控的。

贺溯点头,“是他给我下的令。且……老九的死,便是你们不动手,他过后也会动手。老九犯了崎岭山的规矩,一次醉酒后下山坏了崎岭山的名声,连大当家也一起带进去了,说大当家苛待山上的兄弟,冬日里他身上冻了冻疮,那一回失言似乎听说是还辱骂了大当家。大当家早看他不顺眼,县衙中也算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死了便死了吧……其实大当家很多命令我也不清楚为何,只知道我好好干才能继续安全地或活着。”

至此,崎岭山那一次所有的事情除却黑蓬人还未查到其余算是基本弄清了。

几人静默,沈迟已经自斟自饮了第三杯茶,时不时斜眼看了看江怀璧,心道在合欢楼时饮酒还被她还说了几句,这次饮茶应该是没问题的。

谁知又一抬眼看到江怀璧目光射过去,他瞬时感觉没什么好事要发生。果不其然,江怀璧开口便是:“夜晚不宜过多饮茶,于入眠不利。”

沈迟冷哼一声,早等她开口了,挑眉道:“今晚你觉得你还能睡得着?怕是闭眼都得警惕着晋王派来刺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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