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2)
宁宁依依不舍地让人把裙子收起来,她吩咐说:“要放好啊,过几天我生日,我要穿给秀姐儿、慎姐儿她们看!”
秀姐儿、慎姐儿都是宁宁的手帕交,一个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一个是郡王家的小县主。萧叡不拦着她交朋友,甚至还特地点了几家的小姑娘进宫陪她玩,宁宁偶尔也能出宫去好朋友家做客,但是都不准过夜,当天就得回来。
她每次出门都声势浩大,前拥后簇,麻烦得很,玩也玩不尽兴,她不怎么爱出门去,多是叫人进宫陪她玩,一道念书。
仿佛有几分世子给储君伴读的意味,只是换成了女子。萧叡倒不是没想过让世子给宁宁伴读,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他怕这从小男女在一起读书,宁宁小小年纪会被别人家的臭小子骗走。
他跟袖袖可不就是这样好上的吗?
宁宁解开头发,萧叡没再让人伺候,亲自拿梳子给她梳头,每天都梳满九十九下,祈福他的宁宁无病无灾,健康到老,活至九十九岁。
很多时候,这宫中的女人都比男人要活得久。
现在宁宁稍大了,不好睡一张床。
萧叡在寝殿里再摆了一张床,是怀袖以前睡过的,宁宁知道是她娘以前睡过的,也很喜欢。
哄宁宁睡着,萧叡又看了一会儿政务,才回里屋。
一看,宁宁睡觉不安分,又踢被子,睡得四仰八叉,萧叡觉得好笑,过去给她笼了笼被头。
宁宁翻了个身,呢喃道:“娘……”
萧叡手一僵,怔在原地。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酸涩压下去,都多少年了,他还是一想起怀袖就觉得心头绞痛。
他在雾蒙蒙的灯光下端详宁宁的小脸蛋,越长大就和袖袖越相像。
应当早就看惯了才是,可他有时还是一看就想哭。
怀袖,怀袖。
他想揣在袖中的美人,却穿着嫁衣,死在了他的怀中。
他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萧叡也去睡了。
睡着了好,睡着了,他就能在梦里去见袖袖了。
第93章
萧叡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起初怀袖刚没了的那会儿,他总会他弄错,不知自己是身在梦中, 抑或说……恨不得沉浸在梦中, 不愿醒来。
他想梦见怀袖,因为在梦里起码能见见她, 多快活, 可以抚慰痛苦, 又怕梦见,因为醒来之后会加倍的痛苦。
萧叡曾在书上读到过,异域有一种奇花,称阿芙蓉, 花姿美丽,炮制之后服用,可以体验神奇的幻境, 让人如登仙境, 欲仙欲死。只是会成瘾,之后若不再使用, 就会痛不欲生。
他觉得袖袖就是他的阿芙蓉,久而久之,心疼还成了他的痼疾,御医也找不出治疗方法,病因他自己心知肚明,就是因为怀袖之死,心因罢了,无药可医。
治不好便不治了,索性就这样三五不时地疼着吧。
起码在心疼的时候, 是在给他自己一个告诫,让他不会再一叶障目,重蹈覆辙。
现在他也不知道偶尔的心绞痛是身体在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袖袖,还是因为袖袖才会犯心绞痛。这个出身卑微的女人用她的决绝的自尽彻底成了他插在他心口的一把刀,拔不出来,伤口也愈合不了。
五年下来,梦见的多了,他现在能知道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这梦中的时间和现实中不同,他可以优哉游哉地生活好久。
但是这次,他一有意识,却没看到身边的袖袖。
袖袖呢?
萧叡发现自己是在兵营。
怎么会梦见在兵营?他不免有些不高兴,袖袖又没有随他去兵营。
这个梦还不如不做。
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在兵营了,过几日将有一场大战,他身负重伤差点死了,而与此同时,在京城之中,怀袖怀了他的孩子,为了他,狠心打掉了孩子。
萧叡拉了副官过来,问了一句时日,闻言,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应该还赶得急。
他心急如焚,赶紧派人过去,阻止怀袖打胎,想办法把怀袖从宫中运出来,送到他的身边。
萧叡恨不得自己策马回京,但是边城战事告急,他走不开,又因有了经验,这次虽也受伤,可不是危及性命的重伤。
他只因为伤口发炎,烧了两日,烧得迷迷糊糊,总觉得嗅到一股熟悉的馨香,他心有猜测地醒来,朦朦胧胧地看到怀袖在拧布巾给他敷额头,傻乎乎地心满意足地笑了。
怀袖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差点死了不说,还把我从宫里掳出来,我好不容易才做到尚宫,这下全白费功夫了。”
又说:“……也没人在宫里给你盯情报了。还想当皇帝呢,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萧叡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虚弱地说:“可是,要是我没把你掳走,你在宫里是不是打算把孩子打了?我听说你连药都买好了。”
怀袖沉默不语:“我在宫中,若是生了孩子,哪说得清?你要是死了,我才不给你生遗腹子,妨碍我以后出宫再嫁人。”
萧叡倒不生气,又笑了两下,不小心扯到肚子上的伤口,把自己给弄疼了。
怀袖又急又气:“你傻了吗?莫名其妙地笑。你还是快休息吧,烧还没褪呢。”
“放手啊,都病成这样了,手劲儿居然还这么大。你抓疼我了。”
萧叡稍微轻了点,却仍不肯放手,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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