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196 鸳鸯交颈到临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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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珏策马入城时,除了帅剑之外,另一手还捧着谷燁卿的牌位。

她的亡夫多么盼望能与她一同入京,再度瞧瞧这繁华似锦的长安……可惜没能如愿。但至少他的遗愿,她一定得做到,那便是让他随他入京,亲眼看看她如何将太子赶出东宫。

谷家军上上下下皆视她为主,领军的白丽与褚千虹逼着为数不多的太子亲卫、辉烈营等守军,就这样一路追赶入了皇宫;御林军的将领特地来报,言明聿珏领着圣旨入关救驾,一直按兵不动的他们终于响应了聿珏,共同扫荡兀自顽抗的太子兵马。

眼看大势已去,给逼至宫墙处的梅穆于是弃械投降;另一支跟随着裴少懿的守军且战且退,在御林军与白丽等人的压迫下回到毓慈宫。

然而等待着裴少懿的,却是一副让人不敢置信的景象!

「殿下!您怎么……」

聿琤没依照她的意思自宫中密道脱逃,反而整肃衣袍,堂而皇之地待在毓慈宫门前,就像等着她们退回此处似的。

「少懿,你回来了。」聿琤就像等待夫君回家的妻子般,对着身负伤势,满身血污的裴少懿嫣然一笑;裴少懿丢下手中的剑,近乎狼狈地爬上殿前玉阶,聿琤敛裙趋身相迎,少懿才知道她是光着脚,并未穿上平时惯穿的厚靴!

而头上的金冠也已摘下,除了釵鈿、绣有金乌图腾的银丝袍之外,如今的聿琤看上去近乎甜美无害,只不过是个美艷动人的年轻姑娘罢了。

「您、您为何……少懿替您争取了这么些时候,就是盼您能藉此出逃!」少懿一番苦心终究白费,她搂着聿琤哭泣,一心只想温暖那双冻得发紫的双足,「您的鞋呢?冠冕去哪儿了?您是太子,怎能受此委屈……」

「我若逃了,谁来陪你?」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裴少懿强自武装的心彻底崩溃;聿琤眼眸含泪的环住她,坚持双脚着地,「至于鞋与冠冕,我让顾怀安给我收了,除去头冠与厚靴,走出毓慈宫的我,这不就是顶天立地了么?你说的对,我是太子……既是太子,又怎能放着你们为我流血卖命,只有自己躲在宫里。

「我可是大煌的太子,大煌未来的江山,都扛在我的肩膀上!」她咳了几声,仍大气凛然的说完这番话;太子亲卫这回全都聚拢过来,放眼望去,顶多也就剩下百馀人。

反观自四面八方围绕而来的谷家军将士,在天色昏暗的这时候宛如黑漆漆的潮水般欲将她们淹没;聿琤离开少懿的怀抱,仅是指掌牵系着。

「不要!殿下……别过去!」深怕她就这样死了的裴少懿死命拉住她。

聿琤安抚似的拍了拍她,仰起头道:「吾乃大煌当今太子,皇甫聿琤,所有辉烈营将士、太子亲卫,即刻卸下兵器!」

眾人在裴少懿率领下一路退至此处,皆已筋疲力尽,一时之间耳边充斥着兵刃碰撞地面的清脆响声,剩馀百人的将士或蹲或坐,终于放弃反抗。

「领兵者是何人!」她对围绕着毓慈宫的谷家军说道。

未几,一名身穿白袍、头戴鳶盔的女将手持铁戟自阵中走出;她身上多处沾血,但双目清丽剔透,不难想像藏在巾怕底下的面容是何等艷丽。「你就是皇甫聿琤!」

「你……是白丽吧?聿璋如此处心积虑要留你,结果最后还是将你送到聿珏身边去了……」

另一名女将手握战枪,同样报以怒目,可不正是她曾见过的褚千虹?

不一会儿,十来匹骏马在谷家军将士的开道下,如流星般飞驰赶至;她这毓慈宫鲜少有人能策马踏进来,如今聿珏却是带着得胜者的姿态,宛如践踏她的自尊般的长驱直入。

聿珏身穿兵甲,左手捧着牌位,无视乔如枫的搀扶下俐落下马。在白丽一声令下,谷家军率先上前将丢下的兵器,以及百馀名太子的人马全都带下去。

簇拥着聿琤的最后防备终于撤除,除了裴少懿,她们姊妹之间已无阻碍。

聿珏手握帅剑,望着聿琤目不斜视,缓缓拾级而上。

这一刻,聿珏曾在梦里见过;想着自己领兵入宫来到聿琤面前,与她四目交会。

然后,梦醒了。

『您打算如何面对太子?』那是白丽亟欲得知的答案;她与聿琤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深仇大恨,要是聿琤落入她手中,结果可想而知。

『依法理而论处。』那是费长风将皇祖母最可能做到的处置告诉她;一切不必讲情,公事公办。

然后,是湘君特意捎来,假借父皇的意思所说的那句——『倘若真要伤及太子性命时,大可不必顾忌。』

她知道该如何对待聿琤,就如她对迎春说过的,这些帐,她肯定要好好与太子一算。

而她朝思暮想的这个时候,终于到了。

「聿珏……你赢了。」聿琤咬牙,看着远较当年更加成熟稳重的聿珏来到她跟前。

聿珏忽略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将谷燁卿的牌位捧至聿琤眼前,低声道:「太子,这些年,别来无恙?」

聿琤虽在这夺位之争落败,到底还是毓慈宫的主人;聿琤邀她入内喫茶叙旧,理所当然地遭到乔如枫、白丽等人的一致反对。

「事已至此,她玩不出花样的。」聿珏虽如是说,到底还是领了包含乔如枫在内的几名亲卫入内;与之同时,白丽领着一小队人马大肆彻查毓慈宫里里外外,深怕聿琤安排了其他人手要来对聿珏不利。

「你退远一点儿,让我们姊妹单独说话?」聿琤心疼地望着少懿腰腹侧的伤势,「疼不疼?你去找既琳,让她给你治伤?」

少懿直盯着聿珏的佩剑,执拗地摇摇头,「不!我守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聿珏把亡夫的牌位转交给乔如枫,并吩咐她站到至少十呎外待命。乔如枫亦是坚决不肯,然而聿珏仅是抿嘴一笑,「别忘了我可是亲手割下梁寅首级的人!有燁卿交给我的这柄剑,她们两人就算再多一双也奈何不了我!」乔如枫口拙,说不过伶牙俐齿又凛然豪气的她,只得依约退开几许。

顾怀安遵照聿琤最后的愿望,无论茶团、茶具皆一应具全;聿琤于是要少懿替她们煮水烹茶,最后拿茶筅击打出茶汤泡沫这步骤才由她来做。

「你在大漠生活数年,可曾想念过宫中的茶?」聿琤双手捧着茶碗,推至聿珏面前。

「宫中的一切我都想念。」聿珏瞄了茶汤一眼,转而望向带着笑的聿琤,「但这一切却不包括你。」

「我知道,你最恨的人理当是我……自是不会想念我们之间的任何事。」聿琤敛起笑容,她的这碗茶由少懿来做;她称了声谢,仰头品尝了满口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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