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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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一定有短处,这个短处她谁都不曾说过--她对声音异常敏锐,一副好嗓子光是说话就能让她如痴如醉!这也是她讨厌赵斯年,每天却从太虚山偷跑去扎营处找他的真正原因:听他说话,彷彿正听着树上画眉鸟啾啾唱歌儿。

赵斯年还以为他俊俏的面容迷得她七荤八素,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忘记,她在心底冷笑。

为了掳获她的芳心,居然在眾部下的起哄中说要教她学射箭,他跟属下拿了一把新兵用的弓,手把手教她,温言告诉她:「刚学射箭的人能拉稳一石弓已经不错!」他以拇指拉住弓弦,又以食指压之,吸足气拉弓。这箭射了出去,稳中靶子红心。

她大略看了他的拉弓法,便学会拉弓的法子,她稳稳拉开一石弓,不下三箭已能次次射中靶心,看着他几乎垮掉的笑脸,她笑容灿烂。

「不曾想你如此有天赋!」赵斯年鼓掌向她走来,下属递上三石弓。「这把弓难一些,寻常拉不开。可若拉开,有你的准头,再加上这把弓,百步穿杨不在话下。」这次拉弓慎重了许多,几次吞吐,终于在胸膛涨饱气时拉弓,一鼓作气拉满弓弦,放箭的那一刻那支箭非但射中红心甚至于穿过靶子射入后头一颗大树,过半的箭身射入树里,有羽毛的那端短的不可思议!

她觉得赵斯年正准备看她笑话,可她哪里是好笑话的人啊!这把三石弓在她的手里运用得炉火纯青。大师兄擅长射箭,一次发三箭,她早就看过无数回!

她忽然转向将箭对准赵斯年,他的下属早就吓得落荒而逃,只有赵斯年无所畏惧,含笑站在她眼前。

她不慌不忙拉开三石弓,拽满的弓弦有三箭,三箭齐出咻的一声,划过他脸颊的剎那她额上的冷汗终于滑落。赵斯年向前大跨步,用力蹬向眼前的树干,反身一跃,抽出长剑刺入身后动作迅捷的白额虎脑门。

她见拔剑的赵斯年笑得灿然,一双桃花眼瞇得犹如高掛天空弦月的那抹弯,她也笑着,这次终于是真心的笑靨。她说:「幸好你稳住了!太虚山上没住白额虎,你这人真够倒楣,好似白额虎专门衝着你来。」

赵斯年那双桃花眼彷彿会说话,盈满的眼波带着温柔的笑意:「后头庞然大物急至,咱们周遭的人全避开。倘若我们也跑,还不知道要追谁呢!在你转向时我已察觉,我等你出手,我随后补刀,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小灵犀,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

她好整以暇的说:「请我吃牛肉捲饼当作谢礼!」

赵斯年正忙着将白额虎割喉放血:「难得的虎肉,吃白额虎吧!军中有个善烧烤的厨子,保证好吃。」

这是她与斯年最初的相遇,再来她什么也想不起,偏偏那句:「灵犀,今生来不及了,我来世娶你。」那样令她难以忘怀。赵斯年真的说过那句话吗?还是他其实没说,是她记错?

往日如云烟般散去,她睡眼惺忪的看着木架子床边的松花色帷幔,终于想起这里是碧县后衙,帷幔自李沅谨洛县的房里拆来。不久她疲乏的身躯陷入松软的被窝里睡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来。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暗,李沅谨坐在床前圆桌就着一星烛火看书,她随口问:「你将衙里的公务带回来?」

李沅谨停下看书,转头看她:「不是,这叫天书。我正在查容大河之死的来龙去脉。」她已经起身缓步向李沅谨走来,听见天书吓了一大跳,连忙追问:「你哪里来的天书?」

传闻有德的蛇神将得天书,带领人界走向繁华。可她非常确定李沅谨并非蛇族中人。

李沅谨说:「你的声音在结界外唤醒了我,使我不至于入魔,彼时怨念跟咒骂仍在结界里縈绕。我知道你说得对,是时候该放下怨恨--于是我散了功德金光超渡那些恶鬼,金光之中结界开了,一本书从天而降,正是这本天书。」

她走到李沅谨身旁坐下,头亲暱的搁在他颈窝:「天书如何说我大师兄?」

李沅谨向前翻页,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书里,空白的书页开始显现红字:「容大河,神将容华的转世,死于十二岁那年,不得善终。」

李沅谨再问天书:「是谁害死容大河?」指间的鲜血再度渲染纯白书页,天书的回答是:「容大河苟活十八载,天可收之。」

她指这个「天」字让李沅谨看,李沅谨接着问:「这个『天』究竟是谁?是天帝还是太子裴清?」

此时她坐直身子紧盯李沅谨,李沅谨彷彿要说什么,掀了掀嘴皮却始终什么也没说,补了句:「还是我--天界二皇子斯年?」直到说完她才知晓这句话是特地说给她听。

书页出现一行字:「天界太子裴清所为。」

李沅谨看了她许久,直到那双桃花眼映着烛光流转却平静无波才说:「灵犀,你想知道什么好好问我,无论什么我都愿意答你。我的出身、我是谁、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耐。」

想起赵斯年,她的内心一阵泛酸,她想起当初的小灵犀也许喜欢上赵斯年,可是赵斯年喜欢她吗?还是离开太虚山下驻扎地便把她忘得一乾二净,或许娶了南阳郡主,或许班师回朝,那一世她们不再有交集。她逐渐变得不通人情,除了师兄们她谁都不爱!

可如今再问这些有何意义?掀了旧疮疤徒惹自己不开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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