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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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父亲这样的殷勤,顾湘随他去。多一个人记挂着唐女士也没什么不好,早些年她甚至还期许父母能复婚,也曾问过妈妈,得到的答案是:那样的话,可能是和你爸再离一次。

唐女士说,她最艰难的时候都一个人挨过来了,没的再回头和他去拉锯。且你看到的都是合久了分,你见多少分久的去合。不如意的终究的不顺遂,你用物件还这样,更何况人。

今时今境,顾湘才把自己从父母之间择出来看这件事。无论是当初的离婚,还是早几年她盼望着父母复婚,都是她自私的想法,她希望父母像一件衣服一样,她作为纽扣,一家三口再联袂在一起。她从没客观地去审视父母各自的立场,也许顾文远是对妻子久久愧疚成一份情,也许唐女士早不爱这个背叛过他们婚姻的男人。婚姻是什么,说白了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契约,守约的两个人就像摆渡者,掌舵方向审时度势都是要彼此通力合作,它需要经营需要维持,从来不是值得迷信甚至迷恋的避风港。

反过来说,从婚姻这桩“条约”里各自取消缔结的两方也不值得被披上件不光彩的外衣。

“老爸,”

那头愣了好久,才磕磕绊绊地答应了声。因为顾湘好久好久没这么喊他了。

“妈妈不会和你复婚了。”

“我知道。”

从来知道,向来如此。顾文远说,哪怕现在你妈妈掉头就嫁人了,我还是会想着她,不是妻子了,也是我闺女的母亲,这点改不了,其他也不重要了。

邮件提醒在线会议时间快到了,顾湘也匆匆结束了与父亲的私人电话。从工位挪到会议室里,视频会议的中途,顾湘把笔夹在耳朵上,游神了几分钟,突然悄悄蔑笑了声,因为毫无意义。

人始终不是公式、不是笔迹、不是行文风格,你指望从一个人身上去套另一个人的结果,不可能也没有意义。

下午茶时间,她的喉咙疼起来了,是扁桃体发炎了,腭垂也掉了下来,喝水很疼,有严重的阻塞感。

比她大几岁的女前辈说她,还是你们年轻人火气大,老早地就把冬衣脱掉,萧薄薄的,身上单又露脚踝的,怎么不怕冷的!瞧吧,冻着了吧!

晚上继续加班,顾湘没当回事,随便找了几颗消炎药对付了过去。

第三天身上的淋巴系统开始友情提醒她了,好疼,人也起了热度。她加班到晚上八点,来分部这里第一次请假了,顶头上司是个四十开外的已婚男人,加班时刻不算翘班,顾湘说提前走了,做不完的她回去做,总之,明天老板开电脑的时候,邮箱里肯定有她的技术标。

老板笑得很温和,问她,“你走就是了,怎么,我这么可怕吗?”

“也不是。规则是规则,人情是人情,我尊重规则,您才会饶我人情。”

老板旁的没说,“纪总说的没错,有人脾气大但能屈能伸,昧着良心的马屁话张嘴就来。”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顾湘来这里,纪纭是打过招呼的。

对此,她不置可否。礼貌范畴地笑且谢过,扭头往外走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潜台词:非我族类。

她犹记得那日被唐女士撞见纪纭送她回来的场景,是,她是说了,不做二婚太太。

但二婚与二婚也是有区别的,有的男人是明晃晃的妻子在那呢,即便名存实亡,但你没把自己择干净呢,这样的境况下去沾染别人,就是给人家泼脏水;

而有的男人,嘴巴又是个死物,生怕他纡尊降贵说几句,泥塑的金身就彻底崩塌了。

通通都见鬼去罢。

顾湘坐到车里的时候,难受极了,一阵寒凉一阵高热的,她给陈桉打电话,说她也许得去医院了,好难过,你来陪陪我罢。

一个小时后,市立医院本部,陈桉和家明一起来了,而顾湘夜间急诊的号前面还有几十号。

她拉陈桉坐下来,好有个肩膀可以靠靠,“s城的人怎么这么多的,看个头疼脑热都这么多人排队!我想好了,我要找个医生男友,起码来医院能走个后门。”

陈桉摸她的额头,烫得能卧鸡蛋了,“赵老师不要了?”

“不要了,他不爱我。”

陈桉要家明去买水,“这才哪到哪啊,姑娘,你就想要人家爱?”

“为什么不能,我就想找个人陪我一日三餐,陪我看电影,陪我来医院,陪我什么都不做的待着,怎么就这么难!”顾湘告诉了好友,赵孟成的前妻的事,控诉他,即便这样,他依旧有他的尊严要顾,“三天了,我给他的死期,现在死期到了,该怎么样怎么样罢。”

等等,陈桉发现个华点,“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这么在乎二婚的事啊,谁说你们一定走到那一步的!”

顾湘不想说话,纯粹高烧折磨的。

陈桉要家明去买水,弟弟买了几瓶有颜色的饮料,陈桉怪罪男友,“水,矿泉水!你们男生不是最爱说,‘多喝热水’的嘛?”

家明也没好气,“没有啦,姐姐,贩卖机里水卖完了。”

顾湘恹恹地连忙圆场,“我不渴。不要为我吵架,我不想担这个罪过。”

等着叫号且还有段时间,顾湘要去洗手间,陈桉说陪她去,两人的包都交给了家明守着,也要他守着一个好不容易的位置。

她们再折回来的时候,家明在玩游戏,瘾大的呀!陈桉更是没好气地踢踢他,要他让开,傲娇的弟弟干脆起身,一言不发。顾湘看在眼里,直接怪陈桉了,“干嘛呀,成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不关你的事,来前就吵架了,我要来看你,他也非得跟着。”

再坐了二十分钟左右,陈桉坐不住了。他们都没带保温杯,陈桉看顾湘烧挺高的,说要去护士站要个一次性杯子,接点热水给她喝。

内科急诊大厅里坐满了人,拐弯隔壁又是儿科急诊。输液大厅也在这一层,此起彼伏的哭闹、叫号声、脚步声。有人把不锈钢的杯子滚到地上,咣当一声,拖沓出好长一道弧线声;有的孩子怕是挨了针扎,那哭声比杀他还惨;有的人刷个抖音老高的公放声音;有的人躲在墙角抽烟被医院护工厉声喝止,“这什么地方啊,还抽烟!赶快给我掐了……”

远远近近的声音,像个拌浆机一股脑地搅碎在顾湘的脑袋里,昏昏沉沉,嗡嗡作响。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徒然有人拍她的脑袋,得不到她的回应,就一遍一遍地拍。把头埋在膝间的顾湘以为是陈桉,“多少号了,到我们了?”

昏昏然抬头,赵孟成正好准备蹲身下来看她,两个人的脸不经意擦了擦,顾湘听到眼前人冷冷地说,“好烫。”

坐在椅子上的人,舔了舔嘴巴,恍惚地看着眼前人,哑哑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不对,“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赵孟成的手来探她额头,手是暖的,但不敌她的温度,干燥地贴在她额头上,莫名地降温体感,他问她,“量了嘛,多少度?”

“39度1。”来的时候护士台量的体温,顾湘报给他听。看着眼前这张无限接近的形容,顾湘发现自己没出息极了,一半生理的不舒服,一半心理的过分委屈,她固执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孟成指指边上打游戏的家明,“我给你打电话,你的‘绯闻男友’接的。”

一句话成功招惹下来她的眼泪,高热的人又哭又笑,随即哭唧唧的口吻,撒娇也好,控诉也罢,告诉他,“我喉咙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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