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有病得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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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噠!」

机关的解锁声轻响。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来人一步步踏进大厅,匆匆包扎的手轻拂微散的发丝,身姿依旧从容优雅,脚下的鞋根却像要穿过地心般,在洁白的大理石地上踩出沉着又狠戾的气势,恰与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形成强烈对比。

正要往外奔逃的两人身形一顿,露出被抓了个正着的惊慌,莫笙二话不说,立刻将唐迎乐护在身后,戒备地瞪着来人。

「师姪。」马桑灵无奈轻唤。

莫笙不愿与她多谈,沉声说:「我们去了你卧房里的地道。」

马桑灵一怔,总算露出一丝破绽,「你……发现了?」

莫笙举起手里的东西,那不是他平日贯用的铜钱剑,而是一根通体碧绿的竹棍,棍身刻满复杂的符文,正是白道生前所用的武器,「你杀了太师父,还禁錮他老人家的遗体,究竟是想做什么?」

「肯定是想把白爷爷变成第二个魏闻之,帮她去网罗猎物杀害无辜。」唐迎乐从背后冒出来火上加油。

在竹棍出现的一瞬间,马桑灵就已心神动摇,如今又被唐迎乐一通指控,顿时勃然大怒,再也维持不住原有的冷静,「你闭嘴!魏闻之那畜生矇骗我在先,又拿少华的魂魄胁迫我,他死有馀辜,怎么能跟我师父相提并论?」

「该闭嘴的是你。」莫笙将强刷一波存在感的人拉回身后继续挡着,「掌门信物就是太师父亲手传给钟正的,若非你当年从中阻拦,让太师父来不及完成收徒仪式,今日站在这的就是天机门真正的掌门人了,你没资格命令他。」

「就、就是啊。」唐迎乐再次冒头,莫名被抬高身份的耻感令他涨红了脸,舌头差点打结,「白爷爷去找你之前,就把玉石送给我了,还说他去去就回,谁知我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马桑灵不敢相信地倒退一步,苍白的脸色令黑纹越发狰狞。她痛苦地捂住脸,哽咽道:「师父将我拉拔长大,就同我的父亲一样,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不,不是我害死的!」像为证明自己的无罪,她急切地含泪澄清,「我从来都没打算伤害师父,那药只会让人陷入沉睡,但师父不知是受谁迫害,竟少了一魂一魄,才会抵挡不住药性,就这么去了。」

ohwow!这转嫁的功力唷……嘖嘖嘖!

唐迎乐惊为天人,不由唱出一声破锣嗓,「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莫笙抽了下嘴角,对师门叛徒的怒火差点被唱没。他努力hold住表情,进一步追问:「那他老人家的魂魄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马桑灵摇了摇头,茫然地反覆强调,「他的魂魄没了,不是我害的,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啊?」唐迎乐翻了个白眼,现场发挥职业精神,搬起法典继续狂倒油,「光是你下药非法拘禁就已触犯刑法第302条了,更别说还致人于死,最高无期徒刑,而且你多次非法毁损遗体,犯了刑法第247条,还有绑架警察、袭警、企图杀警……」

「你闭嘴!」马桑灵再次理智断线,怒地甩出短镰。

莫笙早有防备,立即上前格挡,棍上的符文在灵力灌注下流转着金灿的光芒,饶是能吹毛断发的血红短镰也没能在棍身留下一丝痕跡。

见莫笙拿师父的武器对付自己,马桑灵气得尖声怒吼:「阿笙,你怎么肯定信物就一定是送的,而不是钟正偷来的?何况你太师父来找我时就已少了一魂一魄,肯定曾遭人迫害,搞不好你师父的魂魄下落不明也是他动的手脚,你不能相信他!」

what?

莫笙错愕地看着她,差点没能拿稳竹棍,整个人都惊呆了。

唐迎乐也一秒在颅内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拜託!我当时才五岁好吗?五岁抬头(註)也不是这种抬法,你甩锅甩出太阳系啦!」

儘管是有意激怒对方的,但这个神逻辑实在是教人匪夷所思。

然而,马桑灵早已深陷自我洗脑的结果,依然试图游说「误入歧途」的师姪,苦口婆心地说:「阿笙,你别被他骗了,他才是迫害我们师门的罪魁祸首,你不为你师父和太师父报仇吗?」

「……」

果然,有些人就是讲不得道理。

莫笙深吸口气,单手持着竹棍,以棍代剑挽出一个剑花,冷笑攻去,「仇当然要报,我不只要替师门报仇,还要替我哥报仇!」

「执迷不悟!」马桑灵一脸痛心地斥责,边毫不留情地使出短镰直朝要害,却不料莫笙方才那一招仅是障眼法,一张蕴含雷电之力的符令从斜侧趁虚而入,拍上她胸口,炸起银蓝电光。

「啊——」

马桑灵惨叫地退到门边,双手快速捏诀,脸上的肌肉在黑气鑽动下不断蠕动,令原先姣好的脸庞变得面目全非。待符上的雷火燃尽,她抬起泛着血丝的阴鷙眼眸,嘴角溢出浓稠的血丝。

「你这孩子啊。」她嘴里是惋惜不捨的轻叹,眼里却是全然癲狂的杀意,「既然屡教不听,就别怪师叔无情了。」

语毕,大门再次敞开,挟带浓浊血气的阴风狂啸而入。

「杀了他们。」

厉鬼怨灵一拥而上。

来了!

两人互视一眼,莫笙便果断上前与马桑灵激烈交缠,唐迎乐也仗着辟邪玉石的威力,操起手中灵光闪烁的血鎚,左敲一个厉鬼,右搥一个怨灵,可说是把鎚子舞得出神入化,彷彿就是克里斯.汉姆沃斯的化身,感觉真是好棒棒,非常值得拍一部雷神n+1!

终于,脑海传来等候已久的讯号。

唐迎乐一个屈身翻滚,避开马桑灵的短镰后,再次强忍羞耻地大吼。

「巨——根——」

「噗!」

躲在二楼的某人喷出一口腐血。

莫笙也动作一顿,嘴角扭出清奇的弧度,差点被厉鬼戳爆双眼,面对马桑灵不堪羞辱的愤恨目光,更是尷尬得难以面对。

恢復鸚鵡大小的巨巨痛哭流涕地凭空窜出,搧着翅膀在亡灵间飞梭跳跃,像隻即将被拔毛的火鸡,悲愤咆哮:「拎盃要改名!」

庄严的金刚经及时大响,像为净化他们尬到无地自容的心灵,降下净灵金光,亡灵们先是惊慌奔逃,但很快就缓下动作,面容安祥地在原地摇晃,马桑灵也浑身一震,攻势迟缓了不少。

眼看对方彻底破防无暇顾他,唐迎乐便打开明眼,趁乱衝到马桑灵背后,双手一个虚抓,就握住大把散发黑气的业线,火速退离战场。

他猫着身子跑到一扇屏风后面,坐下盘腿入定,进入业世。

满手恶业化作文字鑽入皮层,脑海浮起一幕幕画面,不是往活人头上钉钉子,就是把哀嚎惨叫的鬼丢进法阵里搅得稀巴烂,他头皮发麻地倒吸口气,努力将意念集中在一个名字上。

温少华……温少华……温少……有了!

「你干嘛一直看我?」少女嗔怒地瞪着青年。

青年红着脸支支吾吾,「我、我……」

啊,不是这个。

唐迎乐一秒跳过浓浓言小风的相识之初,继续往下搜寻,便又陆续看见许多画面——有马桑灵无视温少华的劝导,执意施展转运术,助对方名利双收;还有马桑灵发现恋人在魏闻之的「诊治」下成了半人半鬼的生物后,仍昧着良心拜师,只为偷得改命之术,致使温少华最终被炼成了魙……

靠!

一阵噁心涌上,感觉自己对马桑灵的观感又被刷新下限了。

这朵白莲花真的有毒!

还以为有多为爱对方,可以不顾一切地残害无辜,结果还不是把人家当工具人?从头到尾,温少华就不曾有过选择权,连死亡的资格都被剥夺,而马桑灵却还自以为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简直噁心死人!

时间有限,他来不及一一挖掘恶行,只能压下心中的不适抓紧业线,借着摇头的动作,像滑手机一样快速略过不相干的画面。

忽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有个年轻人,叫钟正。」

观业中,马桑灵穿着一袭长裙,坐在土耳其风的长沙发上,垂眸轻抚怀里漆黑的骨灰盒,温柔得宛如在凝视此生的挚爱,「他与你一样都是纯阴命格,却是极为福禄的运,生来便家庭美满,运势亨通,还是罕见的天生灵根,即便不修行,也能与鬼灵相通。」

「呵,同命不同运,上天果真偏心。」

她目光幽远地低声呢喃,「该如何让一个福泽深厚的人变成怨灵?是诱惑他自甘堕落,最终耗尽福报,遭恶业缠身而亡呢?还是要他生也不快活,死又含恨不甘呢?」

下一幕,女人站在偏僻的树林里,身后跟着神情空洞的魏闻之。她望着一块明显被翻挖过的泥地,唇角微扬,「近日,会有场大雨。」

唐迎乐心中一震。

那树林他有印象,正是连环姦杀案前六位死者的埋尸地!

调查报告中,有专家指出埋尸的坑挖得极深,那日雨势虽大,却还不足以将尸首冲刷出来,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后续也没再调查,只被民间传成老天有眼。

但原来,这一切都是马桑灵精心筹备的陷阱,而何簫的枉死,不过是为了诱捕钟正的一个饵?

一时间,唐迎乐的心神有些恍惚,灵力几乎错乱。幸好,一道似曾相识的沉着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如一道佛寺洪鐘,及时打入意念之中。

「专注,心念合一。」

他一个激灵,瞬间拋开杂念,继续集中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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