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发烧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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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中,会有多少次被寄託一切希望地相信着?

唐迎乐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在他身为孤儿的记忆中,是从来不曾被谁寄予厚望过,除了他自己以外,当然,自从两年前过度透支健康病倒后,这些自我期许也随着他的转念烟消云散了。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不曾相信,就不怕受伤。

也许是现实的打击过大,从他在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天起,他就陷入前所未有的怀疑,恨不得与过去一刀两断。他先是改了名字,又改了生活习惯,不再汲汲营营,也不再对未来抱有憧憬,只想得过且过,随便打点工混个文凭,靠一点小确幸来自我满足,以为人生不过就是如此。

然而,自穿越后的这半个月来,他藉着钟正的身份得到了未敢设想的生活,不仅与同伴一起打拼任务,还开始会为恋爱烦恼,也拥有了可以拌嘴吵架的父母,彷彿他在忽然之间变成自己曾经羡慕的大家,虽庸庸碌碌,却真实地活着。

但同时他心里也明白,越是融入钟正的世界,他就越清晰地感受到一件事——原来,自己是多么地一无所有。

对!一无所有!连初吻都他妈的是替别人送出去的!

说不出的懊恼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天花板,既失魂落魄,又空虚寂寞,不由先在颅内小剧场来一齣雷火交加的虐心大戏,其狗血之程度,非常值得颂唱一首「世姦情」,若要再将这齣戏标上一个属性,那绝对就是「替身」二字。

自导自虐,越虐越欢,唐迎乐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飘渺,身体也越来越沉重麻木,就像被拍咪呀(脏东西)压了一样。他心底微微一惊,勉强在浑沌的识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san值掉得太厉害,不小心招来了什么吗?

就在这时,黑暗突然降临。

一团凌厉的身影从阴暗处破空飞来,「啪」地一声落在他的脸上,其角度之精准,正好将鼻孔堵得水洩不通,差点无法呼吸。唐迎乐惊恐地一个抽颤,眼前再次变得清明,却见满视野都是一双闪烁阴鷙绿光的……斗鸡眼?

「北七!」只听「斗鸡眼」奶声奶气,「拎盃欸(的)饭饭呢?」

「……」

马的!这到底是什么鸟?

他一把抓下脸上的胖鸟,用手机调出早上偶然发现的一个非洲灰鸚鵡对主人甜蜜喊哈尼的短片,痛心疾首地说:「看看别人的鸟,再看看你!」

巨巨翻了大白眼,举起爪子比出一个国际通用的手语,「不爽?咬我啊!」

哇靠!

他震惊地倒吸口气。

到底是作者的设定不科学,还是鸚鵡真能突破生理极限比中指?

可惜巨巨没给他时间探究生理构造,就又拍拍翅膀飞回饭厅的吊灯上,并冷漠无情地背过身,留给奴才一道瀟洒不羈的肥屁影,可谓是非常嚣张,相当值得违反一下动物保育法。

唐迎乐看了看自己半残的脚,再抬头用目光狠擼「巨根」几十回,才深吸一口气。

算了,好基不跟鸟斗!

但经过这么一闹,方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惆悵也消失了。

果然还是自己太玻璃心了吧,才会轻易被他人故事中的一句话戳破窗纸,令孤寂佔据空洞的心思,在那边鑽牛角尖自怨自艾。他用力地搓了搓脸就坐直身子,将目光落在电视机下方那本暗藏玄机的康熙字典上。

有这个空在那边欧北乱想,还不如看一下日记勒!

趁着莫笙还没回来,他撑着一隻腿跳啊跳,费尽功夫将日记取了出来,再跳回沙发上,翻到上回看到的地方,接着往后读。

其实后头也没有什么太多新的线索,大多只是钟正的自问自答,字里行间也透露出浓浓的挣扎与茫然,其中一页还提到他与钟父曾有过的一段对话,对话时间是在年初,却在时隔八个月后仍被拿出来反覆咀嚼。

——「爸说凡是要量力而为,做好自己力能所及的事,超出能力范围外的案子就不该死咬着不放,但我真的办不到,每次闭上眼,我都能看见何簫的脸……」

——「难道只要案子一有危险,我们就该放手让兇手离开,由无辜的人受罪吗?」

看到这,唐迎乐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坦白说,钟荣光能从基层一路拼到大队长的位子,必然是有审时度势的眼光,也恐怕早就察觉到晋升背后的别有用意,才会出于保护心态明哲保身吧,毕竟大大小小的刑案多如牛毛,也不一定每件都跟连环姦杀案一样潜藏危机,以一个管理者的立场,会作出这样选择其实很正常。

但这些「正常」却无法适用于天赋异稟的钟正身上,因为他的「力能所及」正是他人的「力所不及」,加上一条被自己间接害死的无辜生命,就足以将人逼向悬崖进退两难。

不同的立场各有不同处境,他无法判断谁对谁错,只是看着钟正对自己也对父亲的质疑,又想起护身符被放在掌心上的重量,不由又心生犹豫。

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钟正」这个角色?

他心绪烦杂地看完剩下内容,又用手机拍下密码后,才发现日记本的底页还夹着一张贴纸,上头写着一段话。

——「如果有人拿到这本日记,就表示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好心人,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找到何笙,将这本日记交给他,因为他是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他错愕地瞪着留言,想起莫笙曾面露感伤又若有所思地盯着日记本,也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对方的种种温柔与呵护,就忽感一阵惶恐。

夭寿喔!钟正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唯一能相信的人竟会是把自己啪到自杀的鬼畜变态吧?嘶!这种先甜后虐、相爱相杀的手法,既狗血老套又不失经典,真是非常适合猎奇小黄文的神逻辑……

等等!

他发散思维,细思极恐。

该不会……该不会……莫笙现在表现出来的好,就是报復计画的一部分吧?

才这么想着,玄关就传来开门声,莫笙回来了。

他神经一绷,迅速将日记塞在沙发的座垫下,打算摆出若无其事的姿态,谁知忙乱间冰敷袋不小心掉到地上,他弯下身去捡,却不知是他捡的角度太清奇还是冰敷袋太滑,他越要去捡,冰敷袋就越被戳得往茶几底下滑去,怎样都勾不回来。

其实冰敷袋掉了就掉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也许是方才的猜想太过惊悚,他一时做贼心虚,竟也想不到其他应变措施,只一心想要捡回冰袋,便索性整个人滑下地板,跪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狭窄空间里,使劲地将手往冰敷袋伸去。

于是,莫笙一踏进客厅,就又见到一颗遗世独立的浑圆翘臀。

「……」

脚步声剎然而止。

唐迎乐顿了一下,也察觉到哪里不对,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发现莫笙正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浮现不祥的预感。

「那个……东西掉茶几下了。」他弱弱地解释着。

莫笙面无表情地绷着脸,努力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我知道。」

唐迎乐左看右看,没能从莫笙的表情看出什么猥琐的误解,便再次低下头伏在地上,正想说自己快捡到了,就听对方用略为低哑的嗓音补上一句话。

「那天晚上你也是这么说。」

嗯?哪天晚上?

「就在你拉着我,要我帮你换睡衣之前。」

换……睡衣?

唐迎乐僵在原地,将两句话前前后后地细品了一遍,再连结自己此刻的姿势,就「轰」地一声脑壳炸裂,在内心飆出一幅莫内的吶喊。

干!钟正你这个小骚货!

为了证明清白,他第一时间就要爬起身,却不慎动到受伤的脚,顿时疼得倒吸口气,再次趴回地上,幸好莫笙反应够快,立刻走到他面前说:「别急,手给我,慢慢来。」

唐迎乐本就受伤不舒服,又在地上趴了会,血液循环不良,眼前正阵阵发晕,一听见莫笙指示,便看也不看地伸出一隻手往前一抓,再吃力地抬起上半身,试图藉对方的力量站起身。

却哪知莫笙突然像僵住了一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唐迎乐纳闷地抬起脸,待眼前的昏暗散去,就赫然望见自己伸得又直又长的手。

——一隻正拉着……某人裤襠的手。

剎时间,魂魄从体内深处飘到了嘴边,准备飞奔而去。

但他不死心,搞不好人家人帅心善不想歪呢?

他努力调整好表情,将视线一点点往上移,就对上莫笙诡譎莫测的目光,更不妙的是,对方头上那根粗长狰狞的进度条也在隐隐发光,还似乎掺了点别的顏色,感觉就像是——即、将、变、异!

好的,他可以魂飞魄散了。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颤着嗓音争取最后一丝希望,恨不得剁掉那隻罪恶之手。

莫笙双手抓紧快要被拽掉的裤子,面色极深,也不知是黑到发红还是红到发黑,唯有略带结巴的话语流露出不亚于他尷尬指数的紧张与羞涩,「没、没关係,你……你快起来。」

「但……我腿好像抽筋了……」唐迎乐流下两行清泪,悲痛地哭喊:「我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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