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2 / 2)
这个时机很凑巧,乐师们刚巧奏停一曲,被推搡进来的奴隶跨了一大步,脚上的镣铐太沉没有跟上,她被绊得一个踉跄往前跪坐在地上。
舞女们被惊扰到,这引起不小的骚动,全场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向她扫去。
空气似乎停滞流转了几秒,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居然没有任何人发出其他任何的声响,只有随着她站起脚镣拉动的铁链声。
他扫过一眼,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主营的灯火通明又黯淡。
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又纤尘不染。
是的,她看起来确实很狼狈,因为她的装束跟方才进来的那批奴隶并无两异,只是这样穿在别的女人身上很是放.荡的装束穿在她的身上显得那么的……禁.欲。
她站起身,因为方才那一跌有些头脑发昏,她转头,眼神懵懂地回望四周凝固在她身上的目光。
一头金银色的长发沐浴在浑浊的光线中,反射出奇异的光芒,每一根发丝似乎清晰可见,那其中的光泽像是柔软的金子。
按理说这样强烈对比之下,人的脸的轮廓会显得很暗淡,但那双眼瞳是极其罕见的颜色,介于蓝与绿之间,发亮的蓝绿色,剔透到让人对此很难提起什么戒心。
金银色的发,蓝绿色的眸,玫瑰色的唇瓣,洁白无瑕的肌肤,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可能会糅合这么多梦幻的色彩呢?
简直活脱脱是油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她的神色看起来很懵懂,显然是还未认清自己的新身份,身板挺得笔直,与她眼中的怯意截然相反。
这让人一下便可以肯定她原先的身份——必定是贵族以上的身份。
营内男人们的欲望攒动,即使他们还未付诸行动,眼中的失态已经将他们的意图暴露,如果他们手中现在有一条牵引链的话,他们一定毫不犹豫地上前栓在她的项圈上。
这样完美无瑕的战利品没有哪个男人拒绝得了。
一旁的乔治亚兴趣满满地问老女官,
「听说斯加特的女人嗓音动听如天籁,她会唱歌么?」
老女官一板一眼,对身前的女孩命令道,
「唱歌。」
她看看老女官,又看向乔治亚,眉头疑惑地皱起,过了好半会,别说唱响一个字,就连嘴唇都未曾启动一下。
「她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
乔治亚也皱起眉,他又问老女官。
老女官站不住了,奴隶一通冒昧无礼的表现让她羞愧难当,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她的背就是一抽,
「主人们让你唱歌!」
雪白的肩背绽开尖长的鞭痕,她闷哼一声不受控地往前踉跄了一步。
她依旧是死一样的安静。
老女官脸上燥热得红了,她还从未丢过这么大的面子,这个该死的刚刚被抓来的奴隶,真是让她颜面尽失!
「快点唱歌!!」
她执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奴隶光洁的背上,皮肉绽开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可被抽倒在地上的奴隶怎么也不吭声。
老女官抽得满脸通红,眼球遍布血丝,神色接近疯狂。
「好了,算了。」
乔治亚出声阻止,聋哑便聋哑吧,起码这件精美无暇的艺术品在他享用之前还不能被破坏。
就在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时候,坐上的男人抬指敲了敲桌面,浅淡的神色未曾变过,
「带下去吧。」
在这里太吵了。
这很影响他思考。
老女官听闻,很快便会过意,赶忙让人把地上的奴隶拖了下去,再洗漱一番后又立马送进了那个布置华丽的私人营帐里。
人被带走后,主营里的宴会似乎恢复如常,可实际上,每个人各都心怀鬼胎。
「继续。」
新一首乐曲奏响,他垂眸饮下银杯中的酒,没有人能看得出坐上的男人的情绪,即使他们心中惊异万分,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倒是乔治亚,他心中郁闷不已,最近他也没有做什么事情招惹到这位希尔公爵吧,不然为何这位希尔公爵会这么一反常态地跟他争一个女人呢?毕竟除开希尔公爵,他可是在这里地位最高,最具有权势的贵族了,他本以为势在必得,却不想被对方一句话胡截。
在这方面,希尔公爵可不是对下属最为大方了吗?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至晚宴结束,贵族将领们纷纷领着他们的奴隶回了各自的营帐。
他吩退随身的侍卫,让他们自个去找些乐子,独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里有个茫然无措的小奴隶,这他还是记得的。
扫过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正满脸戒备地看着他那个小奴隶一眼,他漫不经心地走到撑架面前卸起了身上的甲胄。
卸下甲胄,他边解开几颗衬衣的纽扣,边向她走过去。
她忽然站起了身,藏起的匕首现形,刃尖有着利锐的光芒,这肯定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匕首,因为这是他的匕首,原本挂在营帐里另一套甲胄上,不过现在在她的手里就是了。
他脚步未曾停下,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
看得出来,不止是戒备,她脸上写满了胆怯与恐惧,这竟比先前她在主营中的流露的那份还要多。
她退无可退,背部贴着营帐走到离他最远的位置,她只能呆在这里,因为门口有卫兵,她逃不出去,她尝试过,她深信即使她在里面自尽而死门口的卫兵也会无动于衷,他们只负责把控营帐的进出,其余的一概不管。
他那血红色的眼瞳一直紧锁着她,像拥有致命毒液的毒蛇紧紧缠绕在人的脖颈上,这种感觉让人异常窒息,无法探知什么时候会被咬上一口。
她感觉自己根本无处遁形,更糟的是,她根本看不透他这样的眼神,这跟她见过的所有其他眼神都不一样,她参不透那其中究竟是什么意味。
「过来这里。」
他启唇下令,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她纹丝不动。
「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我动用一些浪费时间的手段。」
这话他一字一句说出来,听起来危险的气息十足,她看着他,他脸上的冷笑看起来也很危险。
「我不希望再重复一遍。」
他坐在那里,很闲散的姿态,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好像很有耐性,但他说的话又与此相违背。
她硬着头皮,手上的匕首攥得越紧,挪了几步过去,一直到她觉得不能够再接近分毫的距离停下。
他觉得她那副防备的模样很可笑。
这个天真的孩子不会真的以为她拿着这把匕首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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