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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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夫人摇摇头,道:“还是有失礼数,显得怠慢了。不行,我还是亲自过去罢。”

林嬷嬷见容夫人坚持,只好吩咐人取衣物来,自己则扶容夫人起身,然则又是一阵眩晕,容夫人体力不支,竟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林嬷嬷忙扶住她,欲让她躺下,容夫人却摆摆手,那意思,竟还是要去。

“哎哟,我的好夫人,您这是何苦呢。”

容夫人缓了片刻方睁眼,脸色发白,道:“也不全是为了礼数和交待。那孩子离家在外,生了病,甚是可怜,有我这主人家在一旁,说不定能心中好受些……实在不行,让人抬我过去罢。待她服了药,我就回来,不碍事。”

林嬷嬷简直无可奈何,她是容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从容夫人娘家一路陪过来,了解这夫人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很好伺候,但一旦执拗起来,却是难以说服。其实公子的脾性里这一部分就是随了她,身为男子,心性更为坚定,凡事皆有主张。夫人却斗不过自己儿子,在他面前多有妥协,容翡却不会向谁妥协,没有谁能轻易改变他的心意。

林嬷嬷无奈,正要唤人来,一旁的容翡却忽然出声:“母亲歇息,我过去一趟便是。”

容夫人与林嬷嬷都是一怔,没想到容翡会主动出声。

短暂的沉寂后,容夫人心念一动,便开口道:“如此也好。那你便替我跑一趟。”

容翡略一点头,也不多说,便要转身离开。

容夫人靠在床头,看着容翡清清冷冷的面容,却面露迟疑之色:“阿翡啊,那孩子年纪小,又生了病,十分可怜,你过去后,可别一直冷着脸……我看她本就有些怕你,生病的人心里更脆弱,你注意点,别吓到她……”

容翡一顿,望望容夫人。

容夫人道:“生病的人总是娇弱些的,你哄着点人家。”

容翡淡声道:“不会。母亲还是自己去吧。”

“说好了你去便你去,出尔反尔的,何大丈夫。”容夫人忙道:“不过我看那孩子乖乖巧巧的,估摸着也不会折腾人。算了,也不奢求你哄着了,尽量别吓着人家就行。哎,怪可怜的。”

容翡转身往外走,身后犹传来容夫人的叮咛:“听到没,别吓到小姑娘,啊!”

太医先一步到了小院,容翡进去的时候,太医正在为明朗诊治。旁边站着两个侍女,手里捧着热水和手巾。还有个小太监,提着只药箱。

安嬷嬷没想到容翡会亲来,忙行礼。其他人亦行礼,旋即让开位置。

容翡走上前,站到床前,目光投向床上。常德跟在后头几不远,探头探脑的望一眼。

床榻上,明朗闭着双眼,满脸通红,额上汗湿一片,嘴巴微张着,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隔着一段距离,似都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

先前那侍女说的不甚清楚,容翡看到眼前明朗状态,不禁皱眉:“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太医恰好把完脉,听容翡问,忙要拱手回复,手上一松,明朗手腕蓦然滑落,眼看就要落在床沿光秃秃的木栏上,容翡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捞住。

他刚从外头进来,身上带着冬日的寒气,手指微凉,这凉意却正好缓解了明朗的热意,明朗已经烧的糊涂了,神志不清,只觉一阵舒爽,顿时便本能的反手一握,抓住那舒服的源头。

她的手小,容翡手掌宽阔,她一手竟握不住,便改而抓住其中几根手指。明朗闭着眼睛,舒服的小声哼了一声。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容翡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一怔,随即便要抽手。安嬷嬷一旁看见,也是一惊,忙过来,欲让明朗松手。

明朗却紧紧抓住不放,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容翡挣了几挣,竟未挣脱。也并非真的不能挣脱,容翡低眸,目光落在明朗那手上,小小的一只,手指纤细绵软,若硬掰,会不会折断?

安嬷嬷站在床侧,低声唤着:“姑娘,松手啊,听话。”

明朗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今夕是何年,听见这熟悉声音,恍然觉得是在那扁州家中。

“祖母?”明朗拽了拽手中几指,勉强睁开眼,只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好像有谁在说话,似乎是祖母的声音。以前她生病,祖母总是守在她床前,寸步不离。

“祖母是你吗?”明朗声音带着哭腔,却挤出个笑容来:“祖母你去哪里了?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说着,将容翡的手朝前扯了扯,似想抱住。

安嬷嬷忙忙的朝容翡脸上看了一眼,见他依旧一脸平静,似乎并未生气,但他那日杀人的时候也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光这么看表面,实在难以判断他此刻心情。安嬷嬷忙倾身,抓住明朗手腕,哄道:“姑娘,这不是……老夫人,快松手啊。”

明朗却是不信,“祖母你不喜欢那小猫吗?那我不养了,明日就送走。祖母,你不要生气,不要离开我。”明朗记忆混乱,语无伦次的说着,只想留住祖母。

安嬷嬷使劲扯明朗手,明朗却剧烈挣扎起来,另一手猛然从被子里伸出,无意识的挥出去,嘴里嚷道:“不要带走我祖母!祖母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呜呜呜呜。”

明朗完全烧糊涂了,失去祖母的惶恐和难过,平日里压抑的思念,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所有的力量倾注与与“祖母”相握的手上,势要留住祖母。

那挥出去的一掌则啪的一声打在容翡手背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安嬷嬷又是忐忑又是心酸,忙对容翡道:“姑娘这是烧糊涂了,还请公子恕罪!”

容翡手背上出现一道浅浅红印,相比较而言,手指上传来的力道却更大,竟有些发痛。他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容翡眼皮微微一抬,转向那太医:“如何?”

太医看了半晌热闹,反应过来,忙道:“姑娘这是受了风寒,气血不通,内火烧心,须得扎两针,祛风散热。”

容翡便点点头,微一示意,扎吧。

岂料明朗听见扎针而已,却蓦然一挣,“不要,不要扎针。”人便往被子里缩,显见十分害怕。手中仍未松开,拽的容翡不得不微微向前。

“呵,这个,”太医开口道:“扎针时不能乱动,这个,还请容大人……”

太医十分为难,想说请容大人让一让,让其他人来帮帮忙,看住明朗,却又见那明朗死不松手,其他人根本无法上前。想说容大人要不你搭把手,却又觉这清冷淡漠的容大人不大可能理会。

安嬷嬷想上前,奈何床前就那么大块地方,只得站在床侧,轻声哄道:“姑娘,就扎两针,扎了针便不头疼了……那个,老夫人说,只要你乖乖的别动,好好扎针,老夫人便不走,留下来陪你。”

安嬷嬷忐忑看向容翡,赔罪般的行了一礼,指指明朗,希冀容翡此时能勉力配合一下。

明朗从被子里慢慢探出脑袋,不大确定的问:“真的?”

容翡双眸低垂,看不清其中神色,短短默然后,抬起眼,微微颔首。

安嬷嬷忙道:“真的,刚老夫人答应了!扎针的时候你一定别动啊。”

那针又细又长,针头尖利,闪烁着锋利的光。明朗闭着眼,睫毛不停颤动。针慢慢扎入她耳后,左右各一针,她一动不动,疼痛慢慢传来,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痛感,仿佛一只小虫,钻进她皮肤里,到处游走,随处啃噬,又痛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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