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_40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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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耀终于逮到一个机会从苏朝宇身子底下挪出一条腿,接着是另一条,他愤愤地骂:“滚,苏朝宇中校,立刻,马上离开我的房间,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苏朝宇乐了,笑容愈发恶劣,“叫警卫这么没面子的事情你不会做,事后报复那么猥琐的事情你不屑做,我很安全,谢谢长官关心。现在请长官沐浴更衣,跟我移驾首都。”

彭耀气得哆嗦,死命腾出来一只手一拳就砸过去:“滚,不用江家猫哭耗子,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从上到下,一个也跑不了!”

“啪”,一声脆响。

苏朝宇左手挡掉彭耀的拳头,右手结结实实给了彭耀一个耳光,彭耀身为彭燕戎的幼子,朱雀王最疼爱的外孙,从小养尊处优,后来在军中虽然艰苦,却从没有被任何人一巴掌呼在脸上,他一时愣在那里,耳朵里嗡嗡乱响。

苏朝宇毫不犹豫,立刻在另一边又给了他一巴掌,如愿以偿地看着彭耀那张俊脸两边对称地肿起来,指着彭耀的鼻子骂:“你要找谁拼命我都不拦着你,我只问你一句,你的命是谁给的,你的一切是谁保下来,你要糟践你爸爸用命给你保下来的全部,我没二话,请便,彭帅。”

这两个字重有千斤,彭耀整个人尸体一样绝望地倒下去,四肢摊开,手指紧紧揉着床单,他固执得不肯在人前掉下一滴眼泪,可是身体却抑止不住地颤抖,嘴唇也咬出血来。

苏朝宇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午夜梦回,想起暮宇失踪前那柔软的求恳,想到那再也不能悔过的当初的时候。于是苏朝宇走过去,彭耀握住他的手,然后苏朝宇拥抱了他。彭耀咬着他的肩膀,他听见他模模糊糊地说:“不要离开我……”苏朝宇知道他是在求那个很少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爸爸,他轻抚这个孩子的后背说:“好,你放心,我一直在。”

彭耀就在他怀里毫不设防地睡去,此间苏朝宇一步也不能离开,彭耀握枪的手非常有力地钳着他的手指,只要苏朝宇稍有离开的意图,他就会惊醒,灰蓝色的眸子里有种前所未有的依赖的光芒,让人觉得拒绝他是一种真正的犯罪。

但是彭耀还是没有回首都参加他父亲的葬礼,唯在狼牙的天台上摆了几个随手从食堂里拿来的果子,遥遥拜了拜就算。或许是在战场见惯了死生,彭耀在这一点上比任何人都豁达开朗,对于任何形式的礼节都没有好感。他在最疯狂的时候和最冷静的时候说的话是一样的:“人死了不过是个空壳子,我没必要飞回去看它划成灰,那骨骸那灰都不是我爸爸。”他遥望基地湛蓝的天空,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他永远在这里,我死的时候,他才真的离开。”说完,还真心实意地微微勾起了嘴角。

苏朝宇想好的安慰的话都没有用,想赞扬他的豁达又说不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于是狠狠拍了彭耀的后背一巴掌:“年纪轻轻,给我好好活着……”

彭耀灰蓝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影,笑容里亦掺入了冷酷的气息。他打断了苏朝宇的话,笑容可掬地说:“当然,不然的话,我怎么报仇?”

冬天早晨呵气有白雾,寒鸦掠过干枯的树杈,不吉的气息随着这话扑面而来,苏朝宇想说:“不要冲动。”彭耀却已经当先敛了那几个果子走人,一路随手抛给执勤的守卫们当早点,苏朝宇追过去,彭耀忽然转身,两个人的鼻尖几乎对上,第四军的新任长官说:“你放心,我虽然年少轻狂,却已经没了轻举妄动的资本。”

野合

布津帝国大学有一项非常和谐的传统活动,就是每年寒暑假之前,各个系院之间会搞联谊,野炊或者远足,名义上说有助于同学之间的联系和认识,开拓人际关系,实际上,所有帝大的学生都把这个活动称为“野合”。校方曾经很有幽默感地出过一个不正式的通告,用传统的糨糊刷在墙上,贴一张黑字的白纸,说禁止用不雅词汇代称这种有益而高尚的联谊活动。很快就有人在告示底下写:“校方8cj!野合=野外联合活动。”甚至有人成群结队在下面“顶ls的”、“墙裂排以上所有”,所以,时至今日,帝大超市里的阿姨都会笑眯眯地看着买了一兜兜零食的学生说:“明天野合去啊?”

新年的前一周,苏暮宇决定参加今年这场轰轰烈烈的冬季野合。为了不在各个院系之间引起争端,每年的一对一联谊组都是抽签决定,按照系院人数比例简单分组,公平抽签。今年新闻学院抽到的对口是经济学院,所有人都觉得很不公平,新闻学院的女生多,但无论男女,各个都有能上电视的相貌和头脑,经济学院的男生就相对沉默死板一些,只有在涉及专业的时候才侃侃而谈——没有谁会愿意吃着薯片谈通货膨胀和世界黄金体系吧。大家都知道的,这是大学的尾巴尖上认识准老婆的绝佳机会,最后机会。

今年的野合地点距雁京市中心有140公里,因为难以当天往返,所以大家决定待3天,事前分发的通知单里和详细列好了除门票住宿外的其他自费项目,诸如骑马、漂流、筏子之类,林林总总,如果都参加下来,也要上千块。苏暮宇不在乎钱,却在乎经济学院的姑娘。他并不是着急娶一个回家,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月宁远。

一个罕见的姓,一个令媒体和民众为之疯狂过的女生,月宁远在帝大的声望日高,苏暮宇在学校里偶尔见过她两次,身后不是追着一群学妹要签名,就是一群男生一面远观一面窃窃私语。月宁远从来没有单独出现过,总是和她寝室同学或者最要好的那个闺蜜同进同出,完美符合一个年轻女孩的特征,吃饭打水逛街自习,总之,都要在一起。她不算高调,平时和所有人一样穿时尚的新款运动鞋牛仔裤,要么就是连衣长裙,高跟凉鞋,风韵不足,妩媚有余,也难怪新闻学院的单身男性都在摩拳擦掌,甚至有嫉妒的小女生开始打赌,到底谁能搞到月宁远。

凭借对这种局面的敏感,苏暮宇明白地知道,月宁远是不会被任何人搞定的,或者说,能搞定月宁远的人,远远不是这些天真的大学生。甚至,连苏暮宇都束手无策。他确信月宁远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有两次,苏暮宇像任何一个崇拜者、追随者那样试图接近月宁远,月宁远用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吓退了所有人,但对于苏暮宇,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苏暮宇多次试图分解它,却一直没找到答案。

她是在说,有刺,勿近,还是在说,欢迎光临?

整个第一天,苏暮宇都没有看见月宁远,倒是下铺的兄弟激动地跑来吼:“老子被亲了!被亲了!”一声怪叫,几乎招来方圆百里的真狼和所有色狼。据说是月宁远跟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终于输掉了,不得已在既定男生人选的面颊上送了浅浅一吻。下铺的兄弟嗷嗷叫着捶胸顿足,仿佛月宁远以身相许了一般,苏暮宇嘲笑他:“没见过女人啊?”

下铺的兄弟不屑:“她身上那个劲儿!就是首相亲我一下我都不换!”

苏暮宇大笑着在脑海里补全了江立他妈吻自己额头的场面——感觉平平嘛——忽然,他觉得一种冷嗖嗖的感觉由后背一直往上爬。月宁远身上的劲儿……似曾相识。

正难受间,他听见月宁远的声音由远及近,回头看,果然,一拨十来个女生仗着年轻不怕冷,都把裤脚挽到膝盖以上,跟渔家借了网,扬言要捞冬鱼去。月宁远一双小腿细白,又直又长,苏暮宇扫了一眼,举起手里的一次性杯子,示意最平实友好的无声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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