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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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潺潺没说话。

江逾林向他逼近了些,又问,你现在知道了,如果再回到那时候,你还是愿意帮他吗?

陆潺潺因为江逾林靠近的动作微微睁大眼,那双很漂亮的琥珀珠子一样的眼睛,就这么对上了江逾林极黑的眼瞳。

陆潺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江逾林不懂他眼底的情绪,等待片刻又忍不住道,为什么呀?

两人沉默对视了很久,陆潺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江逾林垂下了眼。

陆潺潺也撇过头,却不小心扯到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

江逾林一怔,正想碰一碰他就被推门而入的护士制止了。

诶病人先不要动哦,护士看了看陆潺潺的情况提醒道,最近都尽量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哟。

江逾林伸到半空的手僵硬一瞬,又堪堪收回,他看了眼给陆潺潺检查的护士,起身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陆潺潺下意识就要跟出去,被护士小心按下,哎哟别动别动,好好坐着休息

江逾林一出诊室,迎面对上赶过来探病的杜礼。

杜礼摸了把额头,大冬天的硬是赶出一身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在探病的路上。

老江啊,杜礼瞅瞅他身后的诊室,怎么样了?

江逾林摇摇头,没事了,在休息。

杜礼见江逾林情绪不高,以为他是太紧张了,便拉着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老江啊,你也别急,潺潺这不没事了吗,回去好好养着就是了。杜礼安慰道。

江逾林垂着头,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以示回应。

杜礼又叹了口气,你该不会是被周林那小四眼儿气的吧,也是,换我也得气死了。

江逾林落寞地摇摇头,声音低低的,你说我做错了吗?

做错什么?杜礼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要求按规定处罚周林,记他大过,做错了吗?江逾林抬头看向杜礼,目光沉重。

杜礼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当然没错啊,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你只是按规定办事。

那陆潺潺为什么就是理解不了呢?江逾林问,为什么他就是要帮周林求情?

刚才在诊室,陆潺潺虽然没有回答他,但江逾林知道,他是默认了,如果再回到当时,他依旧会选择跟周林和解。

什么?杜礼大吃一惊,你说潺潺替周林求过情?

江逾林闭着眼点点头,语带疲惫,他当时跟周林达成和解,向领导反映警告处理就好,不用记大过,是我要坚决要求按规定办事,周林才最终被记过的。

杜礼听完,一时愣住没说话。

他沉着脸想了想,忽然一巴掌拍向大腿,恍然大悟般道,我好像想明白了。

哎呀老江,你杜礼揪着头发对着江逾林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了?江逾林皱眉。

杜礼组织了下语言,老江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怪潺潺圣母来着?

江逾林偏过头,闷闷道,不是怪他圣母,他顿了顿,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心软。

这事儿啊,我站潺潺那边。杜礼叹气道。

你知道潺潺为什么同意跟周林和解,还帮他跟领导说只警告不记过?说到底他俩关系就一般,甚至因为竞赛那事还有点不好,那他为什么就非要当这个圣母呢?

江逾林忍耐道,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杜礼深深看着江逾林,因为他把周林这人看明白了。

他的眼神和陆潺潺在诊室里看他的那一眼尤其像。

周林家境普通,甚至可以说贫困,他从很小的县城考到咱们学校来,他把保研升学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或者说可能就是他的命,这是他和我们最不同的地方。

杜礼顿了顿,接着道,按我们学校的机制,警告可销大过不可销,只被警告还有救,记大过等于直接断送一切升学机会,还会一辈子跟在档案里,找工作都受影响

那在周林看来,他的一辈子就毁了,他又要回到鸟不拉屎的老家,他能甘心吗?

江逾林死死盯住杜礼,眼神闪动,杜礼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找一份普通工作是没问题的。江逾林强调道。

可他不这么觉得呀!杜礼握紧拳头。

老江你或许理解不了,但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一旦事情没朝着他的预期他发展,他就觉得全完了,一辈子都完了,周林就是这样,他眼里只有升学,这就是他最看重的事。

一旦这个机会没了,他就会觉得自己跟死了一样,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江逾林眉头死死拧着,眼圈都红了,所以呢?

所以潺潺才不想跟他耗呀!杜礼一副你怎么还不懂的表情。

潺潺让警告处理,周林就会觉得他还有希望,有这么最后一张皮崩着他就不会真的失控,我们只剩一年多毕业,毕业后老死不相往来谁管得着谁?

要是他最后一张皮没了,破罐子破摔,潺潺怎么防?就像今天这事,万一潺潺没躲过,万一那口子割深了呢?悬崖勒马也得有根绳子勒不是?

杜礼嘴都说干了,停下来缓了好久,老江,你就是太正了,你是正人君子你想不出、也永远不可能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世界上龌龊的人太多了。

其实潺潺这么做,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想保护他自己吧,可能他不知道周林最后会做出什么事,所以宁愿一开始就不要发生。

他拍着江逾林的肩膀,最后说了一句,人心最难测,有的是真的很坏。

江逾林看向杜礼:为什么你好像很了解他,而我却一无所知?

杜礼笑了,因为我和他是一类人啊。

他搭着江逾林的肩,我们习惯摸索人,但老江你一直用理智在判断事物。

江逾林十指紧紧交握起来,所以,还是我做错了吗

不是杜礼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你哪儿错了呢,按规定办事能怪你吗?你行的端做得正有什么不对?

潺潺也没错,他把周林看明白了,所以想把所有事情扼杀在最开始,之后再断绝和周林的一切接触就好。

杜礼苦口婆心,你们都没错,错的只是周林那恶毒的小四眼儿,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不想你误会了潺潺,受伤的是他,难受的也是他,要是你再跟他闹脾气你说他怎么办?

江逾林听着杜礼的话,忽然就想起昨晚,陆潺潺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脸上都是老电影投下的忽明忽暗的光。

那天他就没看懂陆潺潺的眼神,也没听懂他那句话。

陆潺潺说想留些余地,或许不仅是给周林留的,也是留给他自己的。

哎,其实这些事本来该你自己想明白的,或者潺潺直接告诉你,不该我这个外人来说。杜礼继续絮絮叨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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