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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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说你有女朋友,他不认识你女朋友吗?你这么说,他要是跟你真的女朋友讲了怎么办?”

看不出,她脑袋瓜子转挺快,谢圣远笑:“行吧,不过我这么说,他也未必信,你这算答应了?”

张近微有点小慌乱:“没,你让我再想想。”

回到寝室,丁明清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她洗头去了,每天都洗。寝室是11点准时熄灯,大家憋一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丁明清睡张近微下铺,她点起蜡烛,看会儿木心的书,这相当符合本省学生的口味。

蜡烛点在海飞丝洗发水瓶子上的,还剩半瓶,丁明清用够了这个味道,索性拿来当烛台。宿管阿姨来时,她吹灭蜡烛,顺手连带海飞丝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大家在“困死了困死了”的抱怨声中爬起来,雨停了,要跑操,张近微顺手把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拎起,她看到了那半瓶海飞丝,还有上头的小截蜡烛。

她忍不住掂了掂那个分量,于是,问满嘴牙膏沫的丁明清:“你没用完呢。”

丁明清迷迷瞪瞪的,一手揉眼屎,喷沫说:“不要了,我闻海飞丝都要闻吐了,换牌子。”

张近微心跳又快了,一个念头,跟雨后蘑菇似的忽然就冒出来了。她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羞耻,但在扔垃圾时,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心跳的难受,一程一程,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书上说,乱世佳人。但不是这样的,她这么漂亮,世道不乱,她也佳不了,顶着这样一张脸,却只能从垃圾桶里捡别人不要的洗发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交上资料费,袜子顶烂了,大拇指那,夹的生疼可她还没来得及借针线。

这样太浪费……张近微自我欺骗地想,她拉开拉链,快速把洗发水塞进校服上衣,看着跑向操场的人群,逆流而动,折返回寝室,哆哆嗦嗦地把海飞丝藏在了柜子里,用旧衣服包住。

周末必须得回趟家了,她想,只有家里,才能安全地把海飞丝和自己的杂牌子洗发水混倒一个瓶子里。

第7章 铃兰(7) 当你感到孤单

临到周末,谢圣远在跟单知非打游戏时,说了这个事。

张近微在他口中,是最好的朋友。

单知非打游戏时很专注,无论是学习还是放松,他的习惯不变。

“新交的女朋友?”他眼睛没离开屏幕。

谢圣远“卧槽”了一句,才回答:“随便你,你说是就是。”他声音带点古怪的心满意足。

“哎?你到底出不出国啊?是不是以后要当物理学家啊?”谢圣远对出国没兴趣,他更热爱伟大祖国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

单知非喜欢华尔街。

他承认自己完全没有高尚的情操,不想搞科研,不想搞学术。当数学家,或者当物理学家和一个擅长竞赛的学生并没有太大关联。甚至可以说,大家摸到的仅仅是皮毛而已,离xx家,恐怕还有万里征途要走。

单知非很有这个自知之明。

但好像又还有那么点情结,想到这,单知非皱皱眉,忽然笑了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支持我做科研,说希望我能为祖国复兴做点贡献,我愿意留下的。”

谢圣远听不明白了,斜他一眼:

“什么?老师跟叔叔阿姨肯定都是这么希望的啊,也支持你吧?你别说,身为你亲爱的校友,我们都觉得单同学你应该进学术圈,我听几个老师聊过,那意思,大致是说你家里条件不错,没必要扎金融圈去。”

两人无疑都有早熟的一面,在大部分人都没想清楚自己将来到底要做什么,能做什么的时候,谢圣远已经搞明白:将来还是做生意吧。

单知非最终没再解释什么,他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打完游戏后,告诉发小:

“我可以在没有事的周末,匀出两小时给你们,再多不行。”

随后,低头看看时间,“晚饭不留你了,家里有事。”

单家的事情总是很多的,比如,饭局是免不了的,他爸官不小,但为人很低调。谢圣远当然有这个眼力劲儿,门口换鞋时,单知非望着他弯腰的动作,心里突然有种异于往常的焦躁,猛地来袭,毫无先兆。

“圣远。”他喊了一声。

谢圣远在那系篮球鞋的鞋带,嘴里应着:“怎么了?”

“你是跟本班同学恋爱了吗?”

谢圣远贼不拉几地瞅瞅他,高深莫测问:“奇怪,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八卦来了。哈哈,这样很不单知非啊!”

单知非瞬间觉得自己很无聊,摆摆手:“你们下周过来吧。”

城市的夜景很美,流光溢彩,虽然城市有了秋天的味道,但霓虹永远郁郁葱葱。张近微戴上耳机,这耳机半新不旧,似乎,还残留着旧主人的温度。

一戴上耳机,张近微觉得那些日积月累的所有龃龉都可以原谅了。

听力放到半途,停顿下来,中间有个异常声音出现,是那种低沉的温柔:

when you feel alone, just look at the spaces between you fingers, and remember that's where my fingers fit perfectly.

她知道这个,是一道英语选择题。当时,靠直觉选了where.

那个时候,张近微还没有认识单知非。

但这很明显是谁录下来的,她反复循环,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止不住伸出一只手,微张五指,让外头绚丽的光线在指间无限流转。

张近微在心里默默跟着念这句话。

这温柔,催化着某种泫然欲泣的情绪。

她最终把手贴在了凉凉的窗户上,并想象,那里也有一双手在回应。什么都好,亲情、友情、或者是对自己来说还很遥远的爱情,只要有人爱她。

公交到站后,张近微取下耳机,小心塞兜里,并不再假装有人爱她,迅速清醒。

她没告诉郑之华她要回“家”,因为,张近微没打算过夜,顺便拿几件厚衣服原路返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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