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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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了来年五月初六。

十月二十六那日, 舒明悦收拾行李下山,定国寺已经恢复了昔日热闹,回望黛瓦黄墙, 一点残雪压枝头,竟然还有点想念。

其实说起来, 她去过不少寺庙, 无论是中原的古刹寺庙, 还是西域的大小佛宫,无一不宝殿庄严, 人头攒动。

但若细说, 当真不同,一个“楼台烟雨”,一个“大漠孤烟”。

沈燕回站在庭院里, 安排人搬东西,舒思暕着一件浅色长袍, 披鹤色氅衣,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耷拉着眼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明悦终于脱下了浅灰色尼姑袍, 高高兴兴地跑到了他面前, 提着银红色罗裙转了一个圈, 歪着头笑问:“哥哥,好看么?”

本以为会得到哥哥的赞美,却不想他只撩起眼皮, 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眼, 嗤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舒明悦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这是?

不过舒明悦也没多想,她哥哥嘴巴毒、性子桀骜,隔三岔五抽风, 如此情况也不稀奇,索性她今日心情好,哼了一声,十分大度地不和他计较。

山上一住两个月,日日吃斋诵经,舒明悦闷得不得了,下山时神情分外雀跃,于青石板台阶上蹦蹦跳跳,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山底。

舒思暕俊脸一黑,伸手就把她拎回来,开口便是半讽半刺,“多大了?好好走路不会?”

“……”

舒明悦昂脸仰脖子,乌黑眼瞳里倒映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小心翼翼地躲到沈燕回旁边,小声问:“大表哥,哥哥怎么了?”

“没事,”沈燕回笑笑,伸手温柔地扫去她发髻上的残叶,“不用管他。”

舒明悦“哦”了一声,又偏头瞅了舒思暕一眼,只见青年腰间悬剑,面无表情地往下走,眼风都不扫她一下。

“……”

舒明悦本以为舒思暕只是这日心情不好,却不想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初。

因为虞逻在宫外,舒明悦便没在凤阳阁住下,而是在宫里陪皇后住了几日,便命人把平日常用的东西搬回定国公府。

十一月初四那天,舒明悦刚进门,就瞧见云珠站在门口,看向她时神色-欲言又止。

舒明悦挑了下眉,“怎么了?”

云珠犹豫了片刻,如实道来。

这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北狄使团的官驿设在永兴坊,离定国公府所在的崇仁坊很近,只隔一条街,从定国寺回来后,舒思暕便命人把后门关了,就连上值时也多绕一圈,省得遥遥便能瞧见北狄人,心烦。

那天舒思暕从北衙下值,绕了一圈回家,瞧见云珠正在指挥着小厮来来回回搬箱子,便皱了下眉,问在做什么。

云珠立刻上前,弯腰行了一礼,说,殿下想出嫁之前都住在家里,命她常用的物件从凤阳阁搬出来。

这些年,舒明悦住在宫里的时候多,平日惯用的物件,也多放在凤阳阁,一个月能在国公府里住七八天,就算是时间久了。

若是往日,舒思暕听到这个消息定要勾唇一笑,高兴,可是那天他却斜倚在廊间,阴阳怪气地嗤了一声,“是想回家,还是方便见虞逻?”

云珠一听这话,立马意识道不对,非常机灵地上前,笑着道:“自然是想回家,想见国公爷。”

舒思暕却冷笑了声,撇嘴淡道:“行了。”

说罢,摆手走了。

结果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舒明悦听得心虚,又颇为无语,过了几息,叹了口气道:“真三天没回来了?”

云珠点了点头。

其实以往舒明悦不在府里时,舒思暕也经常不回来,但这次一连三天不回府,走之前还说了那样的话,难免叫人担心。

舒明悦问:“去哪儿了?”

云珠也不太明白,挠了挠脑袋道:“好像叫平、平……北坊?”

舒明悦:“?”

她深吸一口气,两条细眉深深拧起,“平康坊,北里?”

云珠立刻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

舒明悦彻底无语了,气得拧着帕子跺了跺脚,她哥哥又去这种地方!真的是!都多大年纪了?还整日倚翠偎红,跌宕风流!

北里是什么地方?是长安有名的烟花地,美人如云,伎妓环绕,一掷千金的销金窑,可她哥哥挥金如土,竟然在那儿有一座整包的院子!听说还取了个颇为文雅的名字,柳岸莺啼。

“备马!”舒明悦转身就走。

云珠惊讶,“殿下去哪?”

“北里!”

舒明悦的声音高高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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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位于崇仁坊南侧,襄国公府和威远侯府皆在此处,从北门入后,东回三曲,便是伎姬所居的花楼,又名北里。

比起寸土寸金的崇仁坊、盛业坊,平康坊丝毫不差。

而在临近北里的南侧,舒思暕坐拥一个占地十亩的私宅,虽然远远比不得定国公府恢宏大气,却修葺得分外雅致小巧,平日宴宾请客、三五好友吃酒,皆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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