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2 / 2)
同情或者怜悯,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要体谅与理解,像体谅自己一样体谅陈罔市,对她的故事,能有一种复杂的理解,像理解一个亲密朋友的不幸。
每一个还没有踏入某段婚姻的女人都是有危险的,都有可能遭遇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让她们在陈罔市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抽掉那个虚假的心理安全阀。”
卓然在迟念说完话后,用眼睛盯住了迟念,他直戳戳地看着迟念的脸,这种眼光带有一种冒犯的感觉,会让人不舒服,他似乎想要看见迟念面孔之下的东西。
“迟念,你快乐么?”
卓然突兀地问了个跟他们此刻的讨论并不相关的问题。
卓然很清楚,很多心理安全阀本质都是虚假的,但是卓然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它们的存在不可或缺的,那是幸福感和安全感的来源,一个人想要愉快地活着,其实是非常需要这些心理暗示的。
迟念听了这个问题,愣住了。
而后才笑道:“这几年,挺快乐的。”
她笑的幅度并不大,可卓然能感觉到她在说真话。
因为这种感觉,卓然忽略了迟念在短短一句话里添加的时间限制。
他让话题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思想性的讨论咱们说了不少了,下面谈谈实际操作问题吧,虽然想的挺美,可拍不出来那等于一切为0。你给我出了这么大难题,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解决吧。”
这下,迟念不好意思了,心虚道:“卓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表演科班都没上过,导演技巧那就更是不懂了。”
“我又没指望你跟我聊纯技术的东西,我们只谈拍摄内容。”
“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说到拍摄内容,迟念自咐还是有点干货的。
“跟战争,史诗,家国,历史……这些宏大题材的讲述者比起来,在某种意义来上,创作现代男女故事的讲述者是不幸的,因为题材太小了,发挥空间似乎非常有限,很难有新意,有奇情。有个词用来形容现代人的生活特别贴切,这个词叫——杯酒人生。
即使有风波,也不过是玻璃杯的极小规模的液体冲撞,举个典型的例子,似乎每个当代作家都写过出轨,不然呢,不然面对太平盛世,他们拿什么来当推动事件发展的那个‘核’?”
迟念举起一直拿在手里的普通玻璃杯,里面的凉白开一口没动。
杯子被迟念拿在手里摇了摇,水面轻轻晃动。
“这种晃动,就是现代人生活里会有的冲突。”
卓然没有接话,等迟念继续说下去。
可他没有等来话语,只等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啪――”
那是玻璃碎掉的声音,凉白开溅到了他穿着凉拖的脚上,缓解了夏夜的燥热。
卓然挪了挪脚,抬头去看迟念,她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
只见迟念用手指着已经四分五裂的杯子,说道:
“这种震荡,就是普通现代人能有的最激烈冲突,一个家庭,碎裂了,一个人,死了。
二流的叙述者会紧紧地抓住这个瞬间,因为它是故事冲突的最高点。
但是一流的叙述者,会延宕它,把注意力放在这条时间线之前,溯流而上,仔细观察人的世界,去试图还原那些别的叙述者无力讲述,无意讲述,甚至不曾发现的东西。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顺着杀夫这个举动,逆流而上,而不是把重点放在河流下游的黑暗地带。
重要的是展现这些细微却磅礴的东西,杀夫其实并不重要,它只承担一根稻草的作用,这根稻草让这个女人没有声息的崩溃发出声音,让苹果腐烂的消息凸现,但是它不需要被过度强调
果是必然的,但是最重要的是竭尽我们所能,要精疲力尽,展现那无穷多的因。
这些东西是只靠技术不能容纳的,要靠人的信念,表达的欲望,倾诉的真诚来推进,这是杰作所在的地方。”
第117章、逢魔时刻 ...
小黄觉得时间的流速可以因为人的感觉被拉长或缩短。
《螳》的拍摄进程就是如此,每天都不会顺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冒出头来,一场戏里只要有一个环节不对劲,哪怕只是某个道具摆放位置不对,都会被要求重拍,更别提表演上的事了。
剧组每天结束拍摄都会开讨论会,这种时候小黄根本插不上话,他能做的就是搬个板凳闭上嘴巴,然后仰望大佬们神仙打架。
演员们似乎被激活了,每次讨论会小黄都有听了忍不住想拍案叫绝的分析。
空气里迸发着看不见的灵感电火花,那是一次又一次的表演灵光在闪烁。
可这些精彩的碰撞却大多都会被弃置,前一晚刚让小黄大开眼界的人,第二天就可能卡戏卡的欲生欲死。
充分证明了从说到做的难度,再好的分析,一旦无法落实到实践上,那它就是没用的。
不对,也不能说没用。
虽然没有得到表演上的重现,可是小黄能感受到一种堪称玄妙的美好变化。
演员们在一次又一次尝试里让自己角色慢慢地“厚”了起来。
戏份没有增多,可一个个角色在监视器里看起来确实是“厚”了。
至于女主角迟念,她当然是小黄的重点观察对象。
小黄是听过迟念的名声的,跟卓然一个圈子的黎瑞达还有屠子肃都跟迟念合作过,他们都说过拍迟念的戏其实是很舒服的,她不会给导演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也很少需要讲戏,一条过是常有的事。
可在《螳》剧组,事情全然不是如此,整个剧组的演员里,迟念是ng次数最多的人,每个镜头都需要拍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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