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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陈双放下花盆,我

忽然,他的话停止了,慢慢站起来,伴随着汗水滑落。

陈双转过头,看向身后。

这不是屈向北的声音。

是他最熟悉的屈南。

屈南的记忆和记忆方式再一次产生了混乱和纠缠。断片后的闪现让他头疼,严重时甚至想吐。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

人格转化之后,人的回忆并不清晰,像陷在雾里。

他不知道陈双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可是心里很难受,感受定格在上个清醒的瞬间里。

你走吧。他再次强调,看向身体。这身衣服应该是屈向北穿上的。

他很累,很累很累很累。

陈双为什么在自己家里?他为什么在天台上?他刚才在和自己说什么?这些,屈南全部不知道。

陈双看着屈南,狠狠地喘气,几秒后狠狠就变成了徐徐,整个呼吸过程变得很艰难。几天比几个世纪要漫长,这也不是异地恋。

异地恋最起码他还知道屈南去哪儿了。可是屈南的意识藏在哪里了,他根本摸不着。

等屈南的声音再一次浮现,陈双也没想到他第一反应是轰自己走。他冲过去抱住屈南,终于是屈南了,不是屈向北,是一个完整的屈南。

这个人不会推开自己,他会在自己拥抱的瞬间将自己搂紧。他不用左手,不爱喝酒,不会下棋,不会画画,可是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屈南。

你走啊!可是屈南搂紧了一瞬还是推开了他,我骗你了,我脑子不清醒。是不是白洋让你来的?

白洋?陈双被推得一愣,立刻反扑,屈南你胆小鬼!你骗就骗了,你跑什么!白队没让我来,是我自己在大街上追你追到累死才找过来的!你胆小鬼!

屈南摇了摇头,他根本摸不清自己这些天做了什么,又为什么去了大街上。他还没有想哭,可是眼泪半掉不掉地悬在下眼睑上打晃。

我又没说分手,你凭什么跑!陈双恨不得摔几个花盆和他吵架。

对不起,你走吧。屈南飞快地转过去,像一只眼红的兔子,我将来可能会疯。

会疯?陈双苦笑几秒。你以为我怕你疯?从小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四水疯了。我连我弟都能照顾好,凭什么照顾不好你!你以为我怕你疯啊?我怕我没处找你!你

话音还没落稳,屈南擦着眼睛朝阳台走,陈双跟在后面,从天台走向卧室。卧室里好大的烟味,全部都是屈向北抽的,百叶窗没有打开,有种脏脏的橘色的光线。

陈双跟着他进去,金色的头发在光线里发橘、发粉。屈向北的迅速褪去并没有还给他一个好好的屈南,而是一个狼狈不堪的人。

屈南已经退回到屋子里,像哥哥刚刚去世那时候,坐在床边,没有半点波澜。陈双追过去,原来光线并不是完全偏爱他,有时也把他罩在灰里。

你走吧。屈南对着墙流眼泪,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根本就不好,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样,我是假的。他的影子投射到墙上,仿佛跟着他一起哭。

我不走。陈双一下扑了上去,搂着他的后背,我们的训练还没结束,我只感受你,你跑了,我感受不到你我也疯。

作者有话要说:

北哥:危险危险危险,快逃。

南妹:哭着上线。

第119章 小狗项圈!

陈双抱住屈南时,发现他的肩膀是颤的。

屋里光线昏暗,时光变成了漩涡,将他们都吸了进去。周围摆满荣耀,没有一个是屈南的。陈双也搞不清是屈南收起了自己的痕迹,还是这些年他只肯摆放哥哥的遗物。

空气变得潮湿,被屈南止不住的泪水浸透。冬天的阳光没有给屋里带来明亮,反而四处浮动着类似憋雨的闷热。墙上是一条又一条横着的光条,他们的呼吸声丝丝缠绕,没有一点风。

你别走,别走。陈双不知道该怎样留住他,人格一旦转换,他真的没有地方去找他,我们还要一起训练,一起拿金牌。开学之后的校级联赛我报名了,这是我第一场比赛,你得陪着我。

屈南的额头不断渗出汗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原本自己想要隐瞒的,全部藏不住。那一年,哥哥笑着和自己说,让自己到楼下看一会儿电视,他要睡觉,他困了。

自己下了楼,打开电视机看着,连声音都不敢开,怕吵到哥哥。哥哥不下楼,他也不敢上去打扰,等到爸妈回家,他们上了楼,楼上才响起了凄厉的哭声和尖叫。

自己懵懵懂懂地走上去,看到哥哥躺在床上,爸妈怎么摇动他都摇不醒了。墙上的奖状开始褪色,金牌开始朽坏,奖杯开始生锈,所有的时光定格在那一刹那的午后。

光线暗了,英俊的哥哥闭上了眼。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屈南完全没有印象。后来他长大才明白,原来从那一天开始,自己的人格就开始分裂了。但是这种症状藏得很深,深到他自己都没发觉。直到某一天,家人告诉他,前一周自己很奇怪。

哥哥走了,爸爸疯了,妈妈哭了。那自己就变成哥哥。只要哥哥回来,这个家就会变回从前。大家就都好了,大家就都好了。

只要自己变成屈向北。

屈南好累,不光是人格转换后的疲累,还有身体上真情实感的虚弱。他可能刚训练完,汗水覆盖每一寸肌肤,光线照上有细微的颗粒感,如同磨砂纸,一层层打磨他的精力。他不敢回头,自己用哥哥的性格认识了陈双,陈双喜欢的人也有可能是哥哥那样的。

可是自己是什么样,屈南早就忘了。他活在一片雾里,也走不出去,只有思念泛滥成灾。

要是你不陪我去,我肯定会紧张的。陈双的手摸到了屈南的下巴,全是泪,他还继续说,呼吸声急促再急促,生怕屈南的意识折叠,进入自己找不到的角落,这是我第一次大型比赛,我又是一个容易紧张的人,对吧?只要他们怀疑我,给我几个白眼,我可能就退缩了。

对不起。屈南反复地摇头,他现在连自己都帮不了了,他两手空空,看起来好委屈,我帮不了你,我记不住自己之前说过什么。我随时可能发病,发病之后我都不认识你。你走吧。

你认识我,你认识我啊,你是屈南,我是陈又又。陈双将他的肩拼命转过来,在光阴中,屈南的背心领口被汗水和泪珠打湿一片。

吓得陈双不住地咳嗽。

他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屈南,屈南不该是这样的。他会在阳光里朝自己走过来,在树荫下给自己送一杯冰凉的奶茶,在冬训期间给自己叠被子。他们还有一个组合名,叫有腰就行。他们还没赢呢,他们会赢很多很多赛事。

上课时候,屈南会守住昏昏欲睡的自己,拉自己的手。另外一只手飞快地做笔记,丝毫不耽误学习。

他是全校的焦点,引人注目的对象,他不应该在雾里,自己要把他拉回来,拉到阳光底下。

在奶黄色光斑的屋子里,陈双用自己的手抹掉屈南的眼泪,这么多,擦都擦不完。那你哭吧,哭痛快了就好。哭完就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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