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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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长犹豫道:殿下雨夜进宫,是有什么急事吗?

车帘下,谢清辞的面孔端肃清冷,他缓慢而坚定道:接人。

平日里温软的面庞,此刻却隐隐有几分凌厉。

那人一滞,也许是隔着雨夜暗影看到了谢清辞眼中的决绝,他不敢强硬,摆摆手道:那请殿下下车,步行进宫,切莫停留。

春柳大惊:殿下,这么大的雨怎能

谢清辞已提袍下车,匆匆撑起伞,冲进漫天的雨幕中。

湖心阁中,赵森和几个侍卫扣着萧棣的肩胛骨,正死命把人往湖中摁。

此时大雨倾盆,他们在此地除掉萧棣,再把尸身扔在湖中第二日发现的人,都只道是萧棣夜宴喝醉,失足坠落湖中罢了。

之前在天日昭昭的宫廷之中,他们行事都还有所收敛。

但在漆黑的夜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少年的恶毒终于尽数展露。

大雨淋湿了萧棣衣衫,薄薄的玄色外衫贴在他肩头,雨水如注,顺着他挺括的胸膛流下。

他双唇泛白,似在强忍疼痛。

果然啊萧棣自嘲的勾起唇角,任凭胃中卷起翻涌的疼痛

不愧是名医制的毒,他只是拿了咬破了半粒,就已经发作的如此厉害。

也许是叫嚣的疼痛削弱了意识,也许是燕铭说的那几句话多少瓦解了少年的防备

当萧棣再次被人摁在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水中,他脑海中的图谋恍惚褪去。

并不是无法反击,而是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中,萧棣忍不住去想,为何要反抗呢?

就算谢清辞眼下对他亲近,但也许过不了多久,便会像那些人一样,用厌弃的眼神看向他

他试图放松早已僵硬的身子,随着窒息感一起浮现的,是解脱。

别妄想和他们一样!以为会有人真心待你?笑话!

低声下气白白惹人耻笑,看清楚了这些来来回回的人都和你无关,他们不会因为你流泪停下,更不会来救你

你觉得这些旧部是拥戴萧家?各有算盘互相利用罢了,若是有人别无所图,那才是最可怕之事

你这样的人,早就该下地狱了

周遭纷纷杂杂的声音如涨潮般喧闹,又渐渐褪去,重归寂静。

只余温柔的水波拍打

就此沉溺似乎不是坏事。

谢清辞和几个侍从冒雨出来,沿着宫道往赵婕妤处走,一道闪电划过,几个身影映入了眼眸。

是萧棣!

冷雨如鞭子般抽打在他的脸颊上,手腕上,衣袂上,谢清辞此刻顾不得理会,撑伞朝湖中心奔去。

楚王等人看到谢清辞朝湖心阁奔来,半晌才回过神,又看了看双眸紧闭,俨然已迷迷蒙蒙的萧棣,咬咬牙道:人来了,我们先走。

燕铭冷下神色,压低声音在楚王耳畔道:此时逗留内宫还是不要被旁人发现的好,萧棣眼看已不中用了,殿下,不如趁此机会

楚王眼眸一眯,遥遥望去,谢清辞似乎孤身前来,他心中有几分怯意:在宫中杀人么?

也只有他一个,摁在水里是不是也神不知鬼不觉

燕铭本和谢清辞无冤无仇,但此时杀心上来,却想着不若送二人同归西天。

谅谢清辞一个小病秧,也绝无还手之力。

谢清辞冒雨跑到萧棣身畔,少年全身湿漉漉的躺在石板上,双眸低垂,俊朗挺立的五官被雨水洗濯后,愈发有种逼人的侵略感。

但那双半眯的黑眸却是涣散的,正在大雨的冲刷下逐渐暗淡。

谢清辞将伞罩在萧棣头顶,轻轻推他肩膀,唤道:萧棣

几乎要淹没自己的雨倏然停了。

全身都如巨轮碾过般无法忍受,可在这剧痛之下,意识却逐渐清晰

大雨已停,寒气消退了不少,耳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似乎在叫他回去。

萧棣缓缓张开眼睛,眼前烟雾逐渐散开。

大雨依然滂沱。

是谢清辞站在雨中,摇摇晃晃举起一把伞,替他遮住了头顶那片风雨如晦的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时单曲循环海底,歌词好绝!

配合食用更佳!么么(*  ̄3)( ̄ *)

第23章 滂沱(2)

萧棣仰头,望着雨滴从伞的周遭倾斜滚落。

风雨被隔绝在外。

谢清辞看伞下的萧棣面色煞白,目光也怔怔的,再看了眼周遭狼藉的饭碗和米糠,心中一疼,不由得放软声音道:别怕,我来接你了,等我们回家再说

萧棣强忍胃中翻江倒海的疼痛,恍然看向谢清辞。

哥哥是哥哥来接他回家了

哥哥发丝上沾了雨,左肩也湿淋淋。

他不该沾染风雨的

明明那么怕黑胆小的一个人,风雨夜不在宫中让人好生伺候,就这么撑着伞来寻他了

嘴里涌起浓烈的血腥味,萧棣喉结滚动仓促咽下,涩声道:好,回家

强撑着不能让唇角溢出血迹,更不能就此倒下。

那样会吓到哥哥的。

两人艰难的往岸上走,楚王等人却埋伏在亭边,眸中闪着幽幽杀意。

他们放轻手脚出来,跟随在二人身后,燕铭在夜里轻轻摆摆手,几名侍卫立刻如同凶狠的恶狼般扑上来,准备将二人往湖里推。

谁知手指还没有触到谢清辞的肩,已被他身侧之人牢牢捏住手腕,侍卫惨叫一声,整个人跌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萧棣猛力踹上他胸膛,那人躲闪不及,老老实实矮了这一脚,登时吐血不止。

谢清辞尚懵懂不知发生了何事,颤声道:怎么了?

萧棣将谢清辞护在身后,阴恻恻道:无妨,有人活腻了。

说罢,他一脚狠狠压制在那人胸膛,眉心一沉,脚下的侍卫抽搐着挣扎了几下,转眼没了生息。

楚王和燕铭看呆了。

这方才萧棣不是眼看不成了么,怎么倏然积蓄了力量?那人死得悄无声息,完全泯灭在雨声里。

而萧棣如谢清辞羽翼一般,长在他身后,一双冷戾的双眸沉沉威慑的扫视四周。

燕铭呸了一声,骂道:什么玩意儿,肉还没吃到嘴里,已经开始护主了!

骂归骂,但看到萧棣杀人的模样,又瞧见岸边也来了人,几人脸色灰白对视一眼,吓得灰溜溜逃走。

雨还在下,萧棣一行人跌跌撞撞走到岸边,这里停着数艘小舟,供宫中人穿梭于水上。

小舟上有船舱和甲板,船舱能避雨,但并不宽敞。

萧棣上船之后,径直坐在了无遮无拦的甲板上,船只摇晃,他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暴露雨中。

谢清辞皱眉,命道:进船舱里来避雨。

有船舱不进,这人是嫌雨还没淋够?

雨水顺着萧棣乌黑的发丝滴落,他的身形丝毫未动:不必了。

他悄然垂眸,掠过自己沾了脏污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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