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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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将千敛面安好,却发现有人接近栎阳殿。无奈之下,我只得先将您送入红鸾阁,然后即刻返回望云宫,用备好的人偶演了一场戏

如此一来,非但无人质疑您那夜的去向,就连炽云与磬海失踪一事,也再无人过问了。

宁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心中抽痛了下。他想了想,收回欲搀扶的手,道:所以,磬海也是你杀的?

是。您明知磬海是奸细,却打着潜入查探的名义,将人放回壹甲国。我信不过磬海,便在金双拐上设了追踪术。在发现他返回城中、企图对夙阑不利后,便将人刺杀于武殿地道。

风舒闷闷地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我恨他负了您的信任,逐将其尸身弃之不顾。可笑吧?在您面前,我是那个勤恳为民的风判,可私底下,却是这般丑恶不堪。

风舒,你别妄自菲薄了。若非你阻止了磬海,夙阑早就被壹甲军夷为平地,哪还等得到今天?

宁澄按了按额侧,道:这些年,你为夙阑百姓做的那些事,又何曾有假?你强行围剿城中精怪,差点因此而死,难道是在演戏?

你重伤初愈,便马不停蹄地赴往宫外救助城民,莫非只是想笼络人心,让自己成为人人赞颂的风判吗?

不,我

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你既知自己有错,也因此饱受良知折磨,便已足够了。

倘若那日宁公子还活着,按你的性子,也不会真对其痛下杀手,反而会另寻它法罢。

宁澄说着,俯身蹲下,将跪着的人拥入怀中。他抱着那微微颤抖的身子,轻声道:

我在接收这副躯体时,并未感受到丝毫怨恨。这世上之人千千万,难不成各人想去或留,都得问过你的意见?街边死了个四肢健全的乞儿,风舒也要责怪自己,没能及时让他衣暖食饱吗?

你要真这么想,也太自负了些。你若是皇帝,自该心系黎民百姓;若是地府阎王,自该评断善魂恶鬼但你不是。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文判,既非圣贤,亦非神明,何必将所有的是非对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宁澄轻抚着风舒的后背,叹了口气。

风雨如晦,可并非人人都有伞傍依。你曾说过,世人皆需历经风雨,而如何渡过磨难,全凭各自选择。

你要是想呆在凉亭,我总不能拉着你在雨中起舞吧?

回头淋了一身湿,试问你会怪自己没坚守本心,还是会怪我,硬要将你拉入雨里?

风舒不说话了。

宁澄维持着怀抱姿势,良久,才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喃:您现在,已不再受疼痛折磨了吧?

嗯。

宁澄将手中力道收紧,须臾,感觉另一个怀抱向他敞来,虽稍有迟疑,却无比温暖、坚定。

那就好。这样,就很好了。

风舒低低地说了声,然后再次沉默下来。

宁澄望着立在前方的人偶,慢慢地闭上眼。

是啊。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秋去冬来,纷飞的落叶转为鹅毛大雪,为天地织出一方厚棉被。

所幸,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夙阑各地被毁的房屋,都赶在入冬前重建完毕。

在此期间,出力不少的琴棋书画四判,也重新获得城民们的认可

毕竟华林血案过了那么多年,也没多少人会重提这段与己无关的往事了。

被驱逐出城的壹甲军,在国君光荣战死以后,也只能灰溜溜地返回壹甲国,然后在新任国君的授意下,派个使臣前来求和。

在这件事上,风舒和雪华难得达成共识,狠狠地削了壹甲国一大笔。

可怜那新任的小国君,不仅被迫立下誓言,承诺永不再入侵夙阑城,还约定日后夙阑若遭遇敌袭,壹甲国必须派兵前来助战,并供应法器、战马、粮草等等。

在雪华的默许下,华林灭门一案,并未重新开堂审理。他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疙瘩,偶尔也会到梧居探望凌攸,不过三回总有两回气氛闹僵、一回不欢而散罢了。

那装有花繁真身的瓷罐,则被寄在了右殿里。

为了安抚月喑,宁澄等人在历经商讨后,便编了个「花繁随义父外出游乐」的故事。

花判也真是,说都没说一声,就这样跑出城了,只在临行前遗下这株荼蘼,应是给你的礼物吧。

礼物

对啊,这花儿还有化形术的作用呢。至于烛笼,定是你与齐初平对战时不慎遭损,这才出了点小毛病。你多喂它几天梅干,指不定就好了呢?

月喑看着被交到自己手中的瓷罐,默默地点了点头。见他并未出言质疑,几人也算是松了口气,只求花繁早日恢复,莫要让大家空等得好。

这次的冬天,较往年来得寒冷。

在寻获齐初平与磬海的尸骨后,风宁二人将他们葬在一处,顺带为「宁澄」立了个衣冠冢。

当他们祭奠苏氏、宁氏夫妇完毕,准备下山时,隐约还瞧见雪华和凌攸齐肩并行,穿梭在墓间的身影。

您说,那些骷髅诡蛾之间,会不会也有我们熟悉的人呢?

谁知道呢。听闻近几月,坟场内的蛾群突然变少了,许是心中执念已了,怨气消散后,便不再徘徊尘世了吧。

宁澄淡淡地道了句,然后冷不防伸出手,轻轻叩在身侧之人的额头上。

说了几次,别用敬称你当初怎么强迫我改口的,换做自己,倒是做不到了?

我、我有在努力。

风舒有些困窘地摸了摸后颈,道:宫主,你真的不想搬回栎阳殿吗?虽说文判、武使们都表示理解,可宫主之位悬着,总归不是个办法

怎么不是办法了?反正无所不能的「霞云宫主」,也只存在于坊间传说了。

宁澄伸出手,接过伞沿飘落的一瓣雪花,任它在掌心融化成水。

况且,我若是在栎阳殿住下,你还不得跟着搬过来?到那时四下蜚言,我看你风判的面子往哪儿搁。

风舒看着宁澄动作,微微一笑,也跟着接了一片雪花。

面子这种东西,丢着丢着就习惯了。近几日宫中流言四起,纵然再多几条,也

打住。你不要脸,我还想要呢。若非你手脚不规矩,何至于

宁澄说着,面上微微泛红;

而风舒则轻笑了声,自后方将人抱起,把脸倚在对方的肩头上。

怎么个不规矩法?是如前夜左殿内,还是今早暖泉边?

你厚颜无耻。

宁澄抬起手,使劲往后一掐,然后无视风舒吃痛的表情,径自往山下走去。

宫主,等等我雪下的那么大,至少带上伞啊

风舒手持丝帘伞,快步追了上去。两人又打闹了会,方才有一方认错妥协,一块儿撑伞回宫了。

新一轮雪花落下,将旧雪盖去;

很快的,又在高悬的日光下消融。

而夙阑城的故事,也如四季轮换般,生生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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