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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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依言浮到半空中,随着哗哗几声响以后,定在其中一页不动了。

腊八粥?

霞云伸手将书册接过,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

那上边详细地写着煮粥所需的食材,还有具体步骤等等。霞云看了好几遍,确认内容都记在脑子里后,便自信地将书册合上,然后一转身

等等,「榛穰」是啥来着?

花生在剖离硬壳、被煮熟以前,又长什么样子?

还有盐啊、胡椒什么的,又装在哪个罐子里啊?

霞云瞪着满房的食材,有些傻眼了。他思索片刻以后,定了定神,然后袖摆一挥:

我需要烹煮腊八粥的食材。

他原来觉得自己这招很聪明,可当火灶房里的米粒、豆子等物以铺天盖地之势砸下时,他脸上的自信也瞬间崩塌成惊恐:

不、我不需要了!全都停下!

随着霞云的喊声,那些谷物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撒满了整个火灶房,也将倒在地上的厨子给淹了过去。数以万计的小点打了霞云满身满脸,将他弄得很是狼狈。

待豆雨过去以后,火灶房内部,已是一片狼藉。

霞云按了按额侧,只觉得做饭这事,实在很不适合自己。他双手一挥,满室的米粒、豆子再度浮空,尽数装回袋子里。

那些谷物全都混到一块,霞云毕竟不懂得区分,只能乱塞一通待御厨们醒转后,只怕会欲哭无泪吧。

霞云心中有些愧疚,在收拾好残局后,便想着要踏出火灶房。然而,空中忽然飘来的一股香气,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这是

霞云顺着那香气的源头,将目光投往灶台。那儿原来煮着一锅酸汤,在豆子雨后,愣是烧成了一锅乱七八糟的豆糊糊。

虽然卖相很糟,可闻着还挺香的?

霞云想了想,持起锅子边上的木勺,将那些豆糊糊装进一个大碗里。

做好这些以后,他瞥见柜子上放着的竹箸、汤勺等物,便顺手抓了一副箸勺,投入粥碗中。

嗯应该还行吧?

他捧着装得满满的粥碗,小心地走回栎阳殿。一路上,他幸运地没碰见人,就这么回到了稚童床边。

那稚童已经醒转,此刻正倚坐在床上。他神情恍惚,一手抓着湿布条,另一只手则轻抚着自己的脖子。

见霞云进来,那稚童连忙从塌上跃下,抱拳鞠躬,道:宫主,您回来了。

霞云见他细白的脖颈印着红痕,心中的愧疚感更甚了。他将粥碗放在床边,伸手将那稚童扶回榻上。

你还在病中,就乖乖躺着吧。

那稚童眼神有些闪躲,低声道:可,我怎么配

霞云道:在我眼里,人和人之间并无不同,哪有配与不配之说。来,先把这粥喝了吧。

他将粥碗端起,持起一小勺,放到嘴边吹了吹,再递向稚童。

多谢宫主。

那稚童张口将粥水咽下,眼底慢慢晕上一层水气。他挤出一抹微笑,道:真好吃。

霞云道:好吃就多吃点,吃饱了病才能好。

他说着,又端了一勺粥,放到稚童嘴边。

那粥才刚煮好,上边还冒着热气。那稚童却像不觉得烫嘴一样,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他边含着汤勺,边满怀感激地看了霞云几眼,并缓缓地深吸了口气,不让泪水自眼眶滚落。

霞云专心喂粥,倒也不曾留意稚童的表情。待整碗粥喂完,他看着稚童微微红润的双颊,道:吃饱了吗?

稚童将嘴里的粥水咽下,使劲地点了点头。

霞云见他嘴角沾了点米粒,便伸手将它抹去,随口问道:你多大了?

稚童道:虚岁十二。

虚岁十二?就是今年十一的意思?

霞云有些惊讶。他原来瞧这「稚童」身形瘦小,应不过八、九岁。可不曾想,已是半个少年了。

他想了想,道:你之前说,自己姓苏?

稚童道:是。这是华府老爷告诉我的,应不会有错。

霞云沉思了会,决定不去过问那盒子来历。他盯着稚童的脸看了眼,将目光移开,道:

你说你没有名字,那我为你取一个吧。既然别人叫你「阿苏」,那你就叫「风苏」,如何?

由于把脸转开的关系,他看不见稚童脸上的神色,只在须臾后听见一声闷闷的回复:

多谢宫主赐名。不过,我不想再被叫作「阿苏」了。

霞云记起稚童身上的伤,想来他在华府有过一段痛苦的回忆。他不想勉强对方,刚想撤回提议,便听那稚童道:

但是,「风」这个字,我很喜欢

霞云听他语气有些怪,忍不住回头望了下。他看见那稚童低垂着头,双颊红通通的,双手有些不安地扭着棉被,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心中一软,道:好,那我们换个字好了。你说说,你想叫什么?

那稚童踌躇了会,耳尖慢慢地红了:我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还请宫主赐教。

霞云略一沉吟,道:古诗有云,「青袍似春草,长条随风舒」。你就唤作「风舒」,如何?

他问出这话时,心中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诗词也没什么特殊含义,不过刚好将「风」字与「苏」字相似读音的字连在一起。

那稚童却是一怔,眼里慢慢发出点光亮:风舒、风舒真是个好名字。

他说完,又是一抬头,道:多谢宫主赐名。

霞云见他眼里有泪花打转,一副真情实意的样子,也不由得微笑了下,道:你喜欢便好。

他顿了下,又道:虽有些仓促,可昨夜华林二府之事,涉及数百人命。你若知道些什么,就详细说来吧。

那稚童脸上的笑容一凝,又重新垂下眼。他抿了抿嘴,道:我说的,您都会信吗?

霞云道:若你说的是真话,又何必在乎他人是否相信?

那稚童沉默半晌,道:好。这事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他似乎不太习惯叙说,言语间断断续续的,偶尔还会穿插一些自身的过往。霞云耐心地听着,并在脑中梳理出了个大概。

风舒年幼时,家中曾遭盗贼入侵。那伙贼人将苏家所有财物席卷一空,连张纸都不剩下。

他隐约记得,当时父亲将贼人打跑以后,便倒在了血泊中,永远地阖上了眼。

母亲则维持着怀抱自己的姿势,只是渐渐地变得僵硬、发冷,再也没回应过自己的呼唤。

那一天,屋外种着的茶花全都凋零了。风舒就这样躺在母亲冰冷的怀中,一直到第二日,才被闻讯前来的差役救下。

他不过是个刚满三岁的稚儿,加上没什么亲戚的缘故,兜兜转转,被当地小有名气的制器家收养了。

许是看风舒年幼,在华家家主华澜的照拂下,华府之人待他还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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