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2 / 2)
疯了。
宁澄睁开眼,瞥见了一抹银蓝色的背影。
风舒?
宁澄按着床沿坐起。随着他的动作,一个小小的暖手炉从被窝里滚落,然后被他眼明手快地接住。
宁兄醒了?快来用早膳吧。
越过屏风的缝隙,宁澄看见风舒坐在茶几前的身影。
他站起身,将外袍披上以后,揣着手炉坐到风舒对面。他留意着风舒的脸色,可只过一夜,风舒又端起了和往日一样的微笑,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好冷啊外头不会下雪了吧?
风舒笑了笑,道:寒露未到,怎会降雪。宁兄觉得冷,便喝点参汤吧。
宁澄端起面前的汤碗喝了口,道:好香啊,风舒你手艺真好。
风舒笑道:好了,快吃吧,等会还得上衙呢。
宁澄又喝了几口汤,将汤碗放下,道:风舒,这左殿内的家居摆设,是你亲自设置的吗?
风舒道:没错。宁兄为何有此一问?
宁澄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殿内物品摆设看似随意,却似乎有所讲究,既不显得杂乱,又不会过于空荡,真真是恰到好处。
风舒笑了笑,道:这一大早的,宁兄就开始拿我打趣了。
宁澄摆摆手,道: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风舒,你当文判前的居所,也都如此精妙雅致吗?
风舒道:谈不上有多雅致,只求别脏乱就行。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哪位名门之后,才生得如此高洁风雅。
宁兄说笑了,风舒只是对精巧的物件感兴趣而已。
宁澄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将目光转到风舒握着杯子的手上,道:风舒,你既会画图,又懂得这家居摆设,那日后我要是搬出去了,能否请你帮个忙,设计一下房屋的外观、内置啊?
闻言,风舒敛去笑容,道:宁兄,你怎么总想着要迁居呢?
宁澄道:没有,只是忽然想起,随口一问罢了。
风舒沉默了会,端起茶喝了口,道:你要觉得住在宫里不自在,我也可以
宁澄笑道:我就随口一说,你怎就当真了啊?说实在的,我只是想着你有设计方面的天赋,或许能应用在建筑房屋也说不定。
风舒将盛着枣糕的盘子推向宁澄,道:风舒惭愧,可这泥瓦建筑之技,确实未曾有所涉猎。
宁澄拿起一块枣糕,道: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你要什么都会,那可就真成仙了。
风舒道:人无完人,想来天上的仙人,也并非无所不能罢。
他说完,两人便都沉默下来。须臾,宁澄道:风舒,你相信这世间真有神仙?
风舒道:这世上能有怨鬼、邪妖,怎就不能有神仙了?
宁澄道:那,你想像中的神仙,是什么样子的啊?
风舒道:我没想过,应该和话本里的一样吧。
宁澄想了想,道:你之前说过,那两尊木雕人偶,是自己年幼时打造的法器。那你的制器之术,又师承何处?
风舒道:我自幼父母双亡,被一制器世家收留,在那里当过下人,顺便学了点制器之法。
宁澄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不由得一愣:抱歉,我不知道
风舒浅浅一笑,道:无妨。我没多少和父母相处的记忆,宁兄无需觉得冒犯。
宁澄沉思了会,又道:那,你之前曾说,自己和不喜芫荽的人相处过一段时间。那个人,就是收留你的制器匠人吗?
风舒道:不是。宁兄,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能不能也问上一问?
宁澄道:请便。
风舒道:宁兄,昨夜你昏睡的那半柱香时间内,到底梦见了什么?
宁澄笑道:我梦见,有个背着姑娘的青年,遇上了一只大妖怪。他为求自保,居然将姑娘献给妖怪当口粮,自己则逃之夭夭你说这梦,是不是很奇怪啊?
风舒沉思片刻,道:是有些古怪。按理说,青年之所以抛下姑娘,是因为敌不过妖怪。如此,为何那妖怪肯放青年离开,而不是将两人都抓起来?
宁澄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是个梦嘛,何必那么较真呢。
风舒微微点头,道:也是。
两人默契地不说话了。待用完早膳,他俩便各揣心事,到忤纪殿上衙去了。
这日,宁澄与风舒又按例出宫,查探与手中案子有关的线索。
之前看见雪华的记忆,加上从花繁那儿听来的故事,让宁澄对华林血案产生了兴趣。
不过,这毕竟是过了十二年的悬案,并未重新列入搜查之中。
因此,宁澄只得暗暗计划,待将来较空闲之时,再去藏书阁调阅相关案宗。
他们如今调查的,是发生在城西余府的灵异案件。据案宗上记载,余府自半月前,就频频有怪事发生,例如后厨的食物凭空消失、空房间里莫名传来谈笑声、室内的幔帐无风飞舞等等。
刚开始,余府众人只当是有人恶作剧,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后来,诸如此类的怪事越来越多,余府家主余斐耐不住妻子的哭求,只得将此事上报忤纪殿,以查明是谁在背后捣鬼。
当时,忤纪殿手头还有几件重要的案子,是以余府的案子便被暂时搁置了。
在三日后的今天,风舒吩咐手下差役为其余案子善后,这才带着宁澄来到了余府。
说起这余府,宁澄其实并不陌生,毕竟那余府就落在宁府隔壁,算是他的老邻居了。
想当初,他和余府少爷的关系还算不错,还去喝过对方的喜酒呢。
在抵达余府时,宁澄忍不住望了余府旁的空地一眼。
宁家命案被破获以后,附近的邻居们感念宁陕夫妇仁义,自发帮忙清理宁府残垣。
在他们的热心帮助之下,那片废墟很快就被清成一片空地,只遗留了看似肥沃的黑土。
宁澄得知此事以后,也曾在风舒的陪伴下,挨家挨户地感谢邻居们,并表示那块空地可以任由他们栽种农作,或是另作他途。
眼下,那片空地已经被犁出几道土沟。宁澄记得上次来访时,这里种了些土豆、萝卜什么的,如今却只遗下几个坑洞,许是在入冬以前,就全被采收完毕了吧。
风判大人好、阿澄好。
守在余府前的,正是余家公子余彦。由于认识宁澄的关系,他在礼貌地和风舒行揖礼后,又对着宁澄打招呼。
风舒点点头,算是回应,而宁澄则弯起笑容,道:阿彦,许久未见,你倒是越发清瘦了。
余彦笑了笑,道:阿澄说笑了。思思如今病着,我忧心她的病情,是以也消瘦了些。
宁澄微怔,道:嫂子病了?病得很严重吗?
这余彦的妻子孟思,宁澄也是认得的。
他们仨年龄相仿,小时候总凑在一起,玩儿放风筝、荡秋千、家家酒什么的。
其中,他们最常做的,便是按照话本里的故事情节,扮演各个角色的爱恨纠葛。
宁澄思维灵敏,自个儿也编了些小故事,与余孟二人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
后来,宁澄被父亲送入蓝严堂,与余彦、孟思聚少离多,便也渐渐疏远了。
风舒瞟了宁澄一眼,道:待入屋后,再详谈罢。
余彦道:抱歉,是余彦失礼了。风判大人,请。
他将风宁二人迎进了余府大堂,然后命府中小厮上茶。
家父昨夜扭伤了脚,大夫吩咐说得静养。若余彦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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