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三个同样的女人 (二)（2 / 2）

良一心里跳突了一下，「你都知道，那我告诉你我并没有真的与她那个，那时候我醉了，我很烦，很想要就此结束一切。但我知道我还要照顾你，我不能放弃，她已经默默的坐在安排好的计程车上等了我很久了。我觉得我对她的爱有愧疚，她是那么的美丽，对我又是另眼青睞，但我心中已经有你，就没办法与她有什么未来的幸福。｣他摸着欧阳晴的背，温柔的说着。

欧阳晴没有回应，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良一很高兴欧阳晴相信他，他将她在床上放好，替她盖上了棉被，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只见欧阳晴动了一下，将棉被拉好侧着身睡着了，良一关上了灯翻身就寝。漆黑的夜里，他却瞧不见有一滴眼泪，悄悄的从欧阳晴的脸庞上滚落了下来。

她也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良一，她的心揪着，直到夜深。

铃木与欧阳晴的婚礼就选在当年的九月，由于之前她与赵晓彤的事件闹的满城风雨，虽然随着赵晓彤的闪婚让整件事落幕，以往对他间言间语的那些人也恢復了热情，但是他的婚礼还是保持这些日子一贯的低调，他们避开了婚宴会馆那样的大饭店，选了一间在中山区上的中型餐厅，只开了大约八桌宴客，良一的父母亲自从日本赶来参加，而欧阳晴的父亲也从南部北上。没有什么豪华的仪式，他们与长辈低调的逐桌敬酒，也开心的与来宾合照留念，虽然人不多，但还是挺累的。况且欧阳晴这阵子可能是太累了，受了一点风寒不停的咳嗽，所以也没有让她上台说话。小晴的朋友一直端着梨子燉冰糖让她润喉，稍稍止住了剧烈的咳嗽。「爸爸，你先跟叔叔他们回家吧，我会照顾小晴的，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南部了，你放心吧！｣小晴的爸爸担心的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的看着女婿，难过地转头就上了游览车。

小晴当晚就进了急诊室，原因是呼吸困难与她竟然咳出了血，就昏倒在浴室里。急诊室紧急安排了外头一张病床让小晴躺着，良一握住了她的手焦急着看着忙进忙出的护士，他问说：「护理师，王医师到了吗？能不能尽快安排检查，拜託您。｣忙碌的护理人员没给他太多好脸色，说道：「王医师已经打来交代过了，我们这里弄好会赶紧将他转上去，你一直问，我们就没办法做事，任何并人对我们来说都一样重要，我们都会尽力去救。｣其实他们也认识，而良一也没有特别麻烦她。

「麻烦你了，ms.曾。我很担心我太太，我们今天才刚结婚而已。｣良一焦急的说。曾小姐看了欧阳晴一眼，说道，「您太太是一个大美人，我会尽快的，别着急。在那里坐一下。大约半小时后就可以上去了。｣良一向曾小姐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曾小姐拍拍他的手臂，身影迅速的转入了急诊中心内。

「铃木兄，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又是本行，有些事情我想我们不需拐弯抹角，简单的说，你太太是肺腺癌第四期，她应该是典型的不菸不酒，所以研判来自家族遗传的机率比较大，加上生活压力，油烟等，当然突发性也有。照这样下去，我们研判时间不会太久。我去调了一下就诊纪录，发现欧阳小姐早在半年前就来胸腔科看过了。那时有警告她可能有问题，后来就没来过了，她是杜医师的病人。｣良一才发现最近这半年她常常咳嗽，而且脸色明显不佳，胃口也没有前两年好。

王医师：「原来是这样，她早就有自觉会发病了，所以她用了很多奇怪的疗法想治疗自己。肺癌的治疗有许多方式，要根除肺癌仍需靠手术或放射线治疗，前提必须是早期肺癌（第一、二或第三期）。如果已有全身多处转移，如第四期的晚期肺癌通常无法开刀，只好採取化疗、标靶治疗或免疫疗法等「全身性治疗」。

肺癌依病理表现可分为「小细胞肺癌」和「非小细胞肺癌」；非小细胞肺癌中，肺腺癌占6～7成。亚洲人的肺癌细胞常可验出所谓「驱动基因突变」，针对不同类型的驱动基因突变，可以选用不同的标靶药物。

晚期肺腺癌的标靶治疗成效确实不错，据统计约60～70%患者服药后肿瘤会缩小一半以上、80～90%肿瘤可获控制，只有约10%完全无效，且有效用的病人，多半服药后短时间内就见成效。儘管如此，标靶药物最后都会面临抗药性，失去药效，「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也是目前肺癌治疗的一大困境。｣

「不过，因人而异，患者本身的求生意志才是最重要的。你懂吗？而且有些特效药是难以取得的，这些你都了解。还有手术的难易度，我们要在检查才知道有没有把握。｣王医师说。

铃木良一听完后半身都失去了知觉，他知道连王医师都这样说，那就是没有太大把握，除非动很高风险的外科手术，不然性命难保，或是只是拖延在人间的日子而已。他不想对王医师不敬，毕竟他是资深的内科主治医师，而外科的医师他确实没有把握。他拿起了电话拨给了威利，他也只能找他。

「威利，很抱歉这么晚找你，也只有你能帮我了。｣良一低声下气地说。

「呦，被小晴赶出来睡了啊，来我家睡吧，省个旅馆钱。｣威利笑道。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小晴在北医医疗中心里面，她……被诊断是肺腺癌第四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呜呜…｣电话那头传来良一哭泣的声音，威利也慌了，「好…好…你镇定一下，我马上过去，恩恩，704是吗，好，你等我。｣他拿了包包与外衣就往楼下衝去。

北医医疗大楼外面依然人来人往，威利与良一站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上抽菸。天空有着毛毛的细雨飘下，显得气压格外的低靡。良一向天空吐了一口菸，「我第一次见到欧阳晴，就有一种好久不见的亲切感。那种感觉，是好像我们做了很久的情人或夫妻那种感觉。相处起来那么的自然，想法与默契那么的贴近。我好像前世就认识她了。但我见到了赵晓彤，越与她相处却越难自拔，她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我好像前世欠着她无限的情债，她的双眼告诉我，今生今世我必须要偿还这些缘分。我先认识了小晴，我不能辜负她，那真的是我抗拒赵晓彤的唯一理由，除此之外，她对我来说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可是现在小晴突然变得这样，就算牺牲我的一切，我也要救她。威利，这些日子我始终难以原谅你，可是我真的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就算你帮帮小晴，好吗？｣

威利叹了口气，街道上偶而响起了救护车急驰而来的声音。「如果说外科，尤其是切除肿瘤的高明医师，那就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已经退休了，他的技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阶段，但是要他出马，只有一个人办的到。｣

良一急着追问，「是谁？要我散尽家财，磕头下跪都行，只要他能够救小晴。｣

威利绝望的看着铃木，一字一字生硬的从嘴里吐出。

「他叫郭本袁，外号医之神刀，他就是小晴的大情敌，赵晓彤的乾爹，全世界只有赵晓彤能够请他出马，手术费大概是一千万台币！｣

「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为什么所有小晴的事都跟你有关？我觉得好困惑，没有一种感觉能形容我们三人之间的因果牵连，仁爱路上的夜灯这么迷濛，如果你我他真的有缘分，那就求你救救小晴吧，她马上需要安排手术切除癌细胞，只有你才能找到医之神刀，郭本袁医师，王医师判断小晴只剩下三个月的性命了。｣良一看着自己在赵晓彤的lne中写好的讯息，一直犹豫要不要按下送出键。毕竟，自从那晚计程车上的激情过后，两人再也没有通过讯息。连星期一的合约都是由法务代为处理，说黄小姐去了新加坡。

不能再犹豫了，良一按下了传送键，等了半天并没有已读的回覆。他的心中有点凉，如果晓彤不读我的讯息，那么一切就白费工夫了。威利已经先回去了，如果找不到郭本袁，他必须想想其他的未上市的标靶药物疗程如何进行。良一就坐在医院外面盯着手机，等着赵晓彤的回復。

但是一直等到早上，天都亮了，赵晓彤还是没有读取良一的讯息。

这时小晴醒了，她看着身旁累倒的良一，心里很不捨。「良一，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有医生护士照顾我，没事的。｣铃木握着她的手说，「我不会累，等等瞇一下就好了，倒是这身臭衣服要想办法换掉，这样好了，我回去收拾一些东西等等再过来，你要听护士医生的话，好吗？大约只离开你两个小时。｣等到主治医师过来看了病情之后，铃木搭着计程车往两人的家前进。一路上摇摇晃晃，铃木太睏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突然梦见有两个一样漂亮的女子在花园里向他招手，长的有点像欧阳晴，又有点像赵晓彤。两名女子都希望他到自己那里去，忽然之间，line的讯息响了。

铃木赶紧睁开了眼，真的是赵晓彤传来的。

「我已知悉，而且欧阳晴的血型只有我能给她，郭医师的事情我会安排，其他就听天由命了。只是，我不知道一件事，有关于我与欧阳晴之间。这等到回台湾时我会查清楚的。｣

良一哭了，小晴终于有救了。但是晓彤最后那一番话格外不寻常，彷彿有什么潘朵拉的秘密将要被揭开。于是他打给了威利告诉他事情的发展。

「什么？赵晓彤愿意出手救你太太？你说的是那位赵大小姐吗？天哪！你日本人为什么这么吃香啊，全天下的美女都被你一人占光了，公平吗？话说回来，如果郭神医愿意出手相助，那么存活机率就大幅提升了。只是那一千万……｣，良一说，「这个你放心吧，我会先将我北投的那间房子卖掉，然后向银行贷款支付医药费，我的收入与小晴的存款应该可以支撑一两年没有问题，一两年之后，那就在说了。好险小晴平常有保险，多少能够减轻一些负担。｣

威利说，「真的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先拿去用吧。我也没女友，也没老婆，也不知道赚这么多钱要干嘛，看来就是留给自己哥们的。｣

良一深深感到惭愧，「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真的对不起。如果小晴能够度过难关，你一定要当我小孩的教父。｣

威利那头也有点哽咽，「别耍呆了，快回医院去吧！有人比我更需要你，快滚吧！｣

赵晓彤的确是个很有办法的女人，全世界只有他能说服郭本袁出马。原因好像与郭本袁忽然退休之事有关係。晓彤本来就是郭本袁最疼的乾女儿，他与小彤的爸爸是医学院的学长学弟。郭本袁的来头极大，就连北医大的副院长，外科主任都要做陪来会诊欧阳晴的病情。只见郭本袁不过五十五左右的年纪，却已经退休几年了。这样的年纪再操手术刀，会不会有风险呢？

郭本袁暗示铃木到外面去。

「铃木先生，夫人的病情已经非常紧急，我必须马上替他开刀，只不过……｣良一有点生气，以为他开口索讨手术费用。

「郭医师，我听闻手术费用大致要一千万是吗？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您有把握吗？｣话一出口良一就后悔了，这个名医是用钱也请不到的，自己怎么这么衝动呢？

郭本袁咳了一声，拉他到了一边低声道，「你好糊涂，晓彤都已经说服我出马了，钱还会问题吗？问题是在晓彤愿不愿意输血给她。全世界能输血给她们两个的，应该不会超过50个。她们的血型是极为罕见的rhnull，你已经知道有多么困难了吧，我听说过你们的关係，你只能去求她，别无他法。｣说完转身交代主治医师一些例行检查的东西，逕自离开了病房。

「rhnull？铃木兄，全世界最美的两个女人，有全世界最罕见的黄金血型，又同时与最平凡的你息息相关，老天啊，这个是小说还是改编电影？太离谱了吧？｣威利大声的喊着不公平，他需要女友来抚慰心灵。「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去把赵晓彤摆平，其他的业务我会叫人去处理。快滚吧！你现在是跟时间在赛跑，不是跟威尔森或是我。｣这时威利的电话响起，他的嘴还不停的碎碎念，「hello，我是威利，你说你是……，是，是，我非常完全的了解，好的，再见。｣

良一看了他一眼，好久没见他这么毕恭毕敬地说话了，「谁啊，能让我们大统领这样卑躬屈膝的，是何方神圣啊？唉，我要去哪里找赵小姐啊？｣他用力抓了抓头，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威利像是被人用高压电伺候了一番，有气无力的说：「不劳您费神了，您要找的人全都来了，赵大小姐，郭本袁，还有两位特殊的人士要单独与你见面，她们已经在楼下了。｣

大会议室里只有五个人，威利安排好了之后就退出会议室。铃木、赵晓彤、郭本袁、一名穿西装的人，以及一名白袍医生。良一觉得白袍医生非常眼熟，「这位是日本名人，你应该知道的前田幸太郎医师，他是日本肿瘤科第一把交椅。另外这位，他是世界有名的基因遗传学以及因果学专家，克尔敦二世，克尔敦教授。另外主治医师郭教授你们已经见过了。｣赵晓彤坐在正中央，「由郭医师来主导医疗的进度，由克尔敦教授来解释我们三个之间的关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