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在那一天晚上的性爱一如既往，没有什么特别的，亚伯一样很遵从的莱斯特的规矩，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那天晚上莱斯特并未离开，他躺在床上异常乖顺的让亚伯搂着，甚至有点像是躺在对方怀里似的，但他的眼睛却略过了对方看向了窗外，像是在看些什么似的，然而外头除了飘满悬浮粒子的空气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在看什么？」亚伯难得温柔的说着，右手轻轻的在莱斯特的背部上下抚摸着。

而今天的莱斯特十分温顺，也不排斥他的触碰，虽然也只是摸背的程度，但亚伯却觉得他又好像更贴进了莱斯特一点。

「你有想过地上层原来是怎么样子吗？在上层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

「莱斯特，你怎么还在想这个。」

「我一直生活在地上层，天空就是灰的，雨水是浊的，泥地上最多只长的出杂草而已，就算有植物长出了果实，里面的污染物都很重，一年四季除了温度有点变化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景色了。」

说到这里时，莱斯特彷彿不在是自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人曾经说过的话，他就像是在重复那段话般的说着，只是不同的是原先说的人语气开朗，而他却是平淡的可以。

「听说以前有四季，在冬天甚至有些地方会下雪结冰，而夏天的太阳会很炙热，春天则是会长出新芽，秋天就会染上另一种顏色，还有大海也是蓝色的，甚至会有鱼群在里头，整个世界会有各式各样的顏色，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片的灰。」

虽然莱斯特的语气并没有特别的悲伤，也可以说是像念课文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亚伯却觉得有一点的不捨，于是他把莱斯特搂得更紧了，在对方的发上落下了一个吻，虽然在他吻下去的时候，莱斯特的身体紧绷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把他推开，这显然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在下意识的亚伯把这个当作是他在莱斯特的心里其实也很特别的依据，所以在这种时候他并不排斥自己的亲近，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莱斯特是因为自己所下的决定而需要点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因此他才没有拒绝亚伯的亲近，并且他认为这应该是他跟亚伯的最后了，所以才由着对方来。

「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上层看看，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带你去。」

亚伯想，这些年来的准备，虽然表面看起来他只是在享受人生最后的自由而已，但其实不然，他的计画里面虽然没有这一部份，但是在上层养一个地上层的人，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而且很肯定的是以莱斯特的能力来说，他绝对可以在上层以技术人员来过生活。

「但是我不想去上层。」莱斯特淡淡的说着，那不是客套话，他的确是不想去上层，更正确的来说他是不敢到上层去，好像去到了那里有些事情就会瓦解，所以就算他想知道雪是怎么样子，枫树是什么顏色，他也不曾想过要到上层去，在过去实验室的上层就有问过他要不要到上层去工作，但是他就是拒绝了。

「可是地上层是怎么样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亚伯的语调变得有些僵硬的说着。

「我知道，地上层是不会改变的。」

「莱斯特。」亚伯喊了一声，接着他稍微坐起了身子，并且将怀里的莱斯特给拉了起来，他伸出了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眼神无比认真的说着。

「答应我，莱斯特，不要做傻事。」

「亚伯，你所谓的傻事指的又是什么呢？」虽然莱斯特很清楚亚伯说的是什么，但他还是这么的问着。

「不要做会惹怒上层的事情。」

「想让地上层更好，为什么是不被允许的？亚伯，你可以告诉我，是不是只要在地上层，就算靠自身的努力也不能摆脱这里的身份？」

「你可以靠努力到上层去。」

「但我想去的不是上层，你懂吗？亚伯，为什么地上层只能是这样？」

「亲爱的，我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我只能跟你保证，你要是做出让上层觉得改变层级的事情，连我也帮不你。」

「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毕竟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是吗？」

「最后一次见面？什么？你在说什么？」瞬间亚伯瞪大了眼睛问着，整个人直挺了背部，难道莱斯特是因为自己不能支持他，所以要结束跟自己的这段关係吗？

但是当亚伯开口这么问道时，换莱斯特有些不理解，像是有些困惑的，他歪了一点头问道。

「你不是与你的情人们都把关係清理掉了？酒吧里的酒保告诉我的，我想是因为我前阵子都没约你，所以你才来不及跟我说。」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在明白莱斯特说的是什么之后，亚伯的表情又变回了原来温和的样子，他的右手微微的擦过了莱斯特的嘴唇，他还记得第一次做爱时吻在这张唇上的触感，从那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吻过了。

「是，我是结束与他们的关係，但是我没有想要结束跟你的，甚至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上层。」

在亚伯说出我没有想结束跟你的时候，莱斯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多跳了两下，那个他曾经以为死绝的部分似乎开始在跳动，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什么都不再有感觉，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松动了？

直到昨天他都还不觉得自己对亚伯抱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感，但是现在莱斯特却因为那两下的心跳开始觉得害怕，虽然这一年来他们最多也只是在上床，聊过的天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但是莱斯特其实很清楚，亚伯是怎么样的配合他，是怎么小心的不踩着他的底线，这表面看起来亚伯并没有替他做些什么，但实际上为了配合他，亚伯做了很多，因为除了亚伯之外，莱斯特再也没有遇上其他可以在做爱方面这么配合自己的人了。

「谢谢你的好意，亚伯，但是我不想去上层，如果你不觉得烦的话，那么在我找你的时候，只要你能来地上层的话，那样就很好。」

「只要你找我，我能来就一定会来。」

在得到这个答案时，莱斯特勾起了淡淡的嘴角，那是他鲜少在亚伯面前露出笑容的时候。

不过也是在这时莱斯特终于明白了，也许一开始是因为性爱，但是现在能让他冷静下来的却是亚伯，只是莱斯特同时也很清楚，不论在亚伯心里他是怎么样的位子，亚伯在他心里又佔了多少份量，他们最多也只能是那样的关係。

于是在那隔天当莱斯特去到实验室里上班时，他便刻意的走在雅各坐位旁的走道上，然后小声的说着，「我加入。」

而那一天傍晚这两人便很有默契的一起加班到了最后，直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们才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当他们走往加工厂的路上，雅各难得开口的问着。

「你为什么会答应？」

「你不是很有把握我会答应所以才带我去你们的基地吗？」

「其实我只有一半的把握，毕竟莱斯特你的情绪太难判断了。」

「就像你说的，免疫系统的崩溃，我很清楚，如果地上层不是这样的地方，我也有可能不会是这样的我，但这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我想让她看看天空是什么顏色，因为她只能够从在这里仰望天空。」

「我想总有一天，她会看到的。」

在那之后莱斯特并未持续这个话题，只是他还记得她闪着一头漂亮的红褐色头发，在灰色的天空下显得异常的闪亮，就好像她是这世界里唯一的光亮，是这地上层的太阳，而她总是指着上层顶端的动力系统说着，「总有一天我会到那上面去，不论用什么方法。」

他记得她的笑容，记得她说上层是多么漂亮，记得她为了那个目标付出了一切，但是如果上层没有这么美好的话，那他该怎么办呢？

所以如果她想看天空的话，那么他就替她在地上层开阔一片天空。

而这一次当莱斯特与雅各再度来了商场的门口时，雅各便直接的领着莱斯特走了进去，在他们才刚进到商场里时，在柜台的罗杰却张开了眼睛，一脸疲惫的看着这两人，然后有些慵懒的说着。

「你终于来了，新人，你再不来娜塔莉亚都要吵得我不能睡觉了。」

「我倒是觉得你睡得很好，罗杰。」

「你在开玩笑吗？雅各，看看我的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

「只要你不要再看恋爱喜剧到半夜的话，相信我，过几天就会消了。」这时雅各终于忍不住吐嘲的说着。

「算了，我不要跟你这种一点感性都没有的人说话。」罗杰说完，便闭上眼睛继续的在柜台前打起瞌睡，而雅各也像是见怪不怪的带着莱斯特去到了后面的仓库区。

这一次雅各不再直接下到了最后一层，而是一层一层的带着莱斯特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