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倾诉（1 / 2）

回到北京的林以宣跟着齐建军见了几个人，看样子应该也是这次时装周上帮助过他们的人，一起吃过一次饭，简单地表达了一下他们的感谢后。林以宣对齐建军的关系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对于林以宣来讲齐建军还是齐建军，他的关系多少除了让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齐建军见林以宣的态度如常，心里高兴之余，对她也高看一眼，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这一切的，不多。

“齐叔叔，秋季的时装设计图我已经准备好了，因着下个月我要军训，很多事情根本无法参与，一切就全部拜托您了。”她本以为一回来就军训的，谁知军训日期居然是八月中，泪流那个满面，她以为去香港参加时装发布会会少参加几天军训的，谁知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想偷懒的人，你伤不起啊！

“小丫头就不怕齐叔叔做手脚把钱都独吞了。”现在的lx可不想以前只是一般的小专卖店，利润什么的是成倍在上涨，说起来他的其他产业可都没这个来钱快。

“呵，齐叔叔要是看得上，拿去就是了。”林以宣其实已经闹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了，当初玩股票的钱她多半拿来买房子，虽然所剩不多，对于普通人来讲也是一大笔钱，近年来又因为lx销量猛增，进钱的速度有多快，又有多少她还真没认真去看过。

钱这东西够用就好，太多了其实也是问题。

齐建军有的时候真怀疑眼前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十多岁的小丫头么，怎么说话做事如此大气，就是他自己，若真要送这么一份产业的话，指不定得考虑多久呢！

“小丫头瞎说什么，这是你的就是你的，叔叔不会让人抢走一分的。”

“谢谢齐叔叔。”

“行了，我得走了，公司近来的事情可多了。”

“恩，齐叔叔多保重。”

送走了齐建军，林以宣看看空了一半的工作室，半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逐起身到院子里的秋千上坐坐，可能是习惯了忙碌，现如今就让林以宣这么干坐着，她还真不习惯。偏着头她一边哀叹一边感慨生活太无聊，正待她准备学习真正的林妹妹来个对日伤心，望天流泪时，就看到给她打扫房间的丁嫂拿着她的手机从她房里走了出来。

“小姐，你的电话。”

“谢谢丁嫂。”接过电话，林以宣没有急着接听，而是先向丁嫂道谢。

“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丁嫂笑了笑，转身向林以宣的房间走去，想来是房间还未打扫完。

林以宣看着丁嫂的离去背影，看看来电显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一番她还是笑着按下按键，接听电话。“你好，我是林以宣。”

“林小姐，你好，我是司氏集团的设计部总经理肖成，首先恭喜你的时装发布会大获成功。”电话另一头的肖成语气温和，毕竟他要人家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算是有求于人，这态度不好一点，指不定立马就将人得罪了。

“谢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以宣很是淡定地等他继续开口。

只是这司氏企业听着怎么觉得耳熟，难道她接触过，不对啊，她明明记得很清楚自己没接触过司氏企业来着？

肖成见人家不接他的话，他觉得再客气下去，那主题一辈子也别想提到。“林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司氏企业准备加大服装设计部的投资，林小姐是否考虑到我们公司来发展，我们会提供最好的平台给你，让你一展所长。”

嘴角微扬，若这个提议是在她认识齐建军之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背景深厚的大公司不好找，只是现在她已经有了很好的发展，其他的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最重要的是目前的学业和已经起步的事业，对于重新开始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是吗？但我还是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林小姐可以再考虑一下。”

“谢谢你，真的不用了。”

“那好吧，打扰了。”

“再见。”

挂了电话，林以宣将电话放到兜里，心里想着这一次的发布会效果不错，若不是父母很少看这些电视，又不注意娱乐新闻，指不定她是设计师的事就闹得人尽皆知了。不过到是她哥哥林以涛注意到报纸上的消息后给她打过电话，到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这样的话，林以宣只是觉得高兴，要知道前世的她盼了很久都未曾盼到，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盼到了。

张开手掌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向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却显得异常的温暖。

林以薇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看到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上的林以宣，笑着迎上去。“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在怀念童年吧！”

“有何不可。”

“还真是，怎么突然之间有这样的感慨了。”坐到她身旁的另一个秋千架上，林以薇笑问。

“不知道，可能是刚才来的得这个电话，司氏企业，听人说不错。”

“怎么，挖你跳糟啊！”随口一句，林以薇也只当开玩笑。

林以宣扬着唇角，回首看向她道：“被你猜到了。”

“什么，还真是。”

“恩，只是他们来晚了，若是在高中之前，我一定会考虑过去香港发展的，毕竟哪里的信息很发达。”晃晃秋千，林以宣仰头望着天空道：“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四合院，不买楼房。”

“你想说的时候我就听着。”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怕在冷漠的城市居住得久了，自己也变得淡漠冰冷，要知道以后的城市就是成型的水泥森林，时间久了，人慢慢会变得冰冷，与自己无关的事总是高高挂起，人人如此，人人都成了看戏的，你看我的戏，我瞧你的热闹，隔阂也就在无声无息中侵占在周围，无法打破，只能习惯。住到最后，说不定连对面邻居是谁也不清楚。”经过了21世纪的人都会慢慢变得势利，邻居间不是相见不相识，就是淡漠得视而不见，那种日积月累的冷漠，让人还没靠近就感觉到冰冷，她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即使之前的她只是租别人的房子，但住了一年，对于那种冰冷却深有体会。

林以薇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其实林以薇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妹表面上看着正常，甚至有的时候让人觉得热情，可是真正来说，她是淡漠的，犹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把所有人都隔离开来。

那样的她让她觉得很遥远，甚至会怕下一秒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现在对着向自己倾诉的她看起来更真实，有血有肉。

比起那个随时会消失的她，她喜欢这样真实的她。

“住这里的确比住楼房热闹。”四合院周边有很多都是北京本地的居民，他们有的高傲，也有人亲切，因着丁嫂和帮佣的人，他们跟这周围的人也混熟了，每次出门的时候周边的人都会热情的打招呼，虽然不若乡里人家那般纯朴，却也礼貌地让人备感亲切，至少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外来户或者暂住者。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有些嘴馋想吃虾啊，去跟丁嫂打个招呼，免得等一下吃不到。”

“去吧，去吧，顺便帮我跟丁嫂说一下我要吃红烧猪肘子。”

“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在北京呆到七月中旬，母亲打来电话，说是让他们回家，林以宣他们也不想让家人担心就答应了。花了两天时间整理了一下简单的行礼，随后买了飞机票两人就直接飞回去了。

家里跟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换了一下窗帘，多了一些装饰品，依那品味应该跟前世一样都是她爸自己的爱好，特别是这爱好不咱滴，他还喜欢让街坊邻居都到家里来参观一番。

好在这一次他们躲过了，不必承受别人指指点点的问题和回答不和父亲心意又被父亲听到后怒吼“不喜欢就滚出去”的话。

孩子是无知的，他们没有那么心思去考虑这句话说出口是否会给自己带来灾祸，他们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如同一个又一个未知的谜题出现在他们面前挑起了他们的好奇之心。一路摸爬滚打后，受伤会让他们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曾经的林以宣就是如此，所以重活一世，她从来没有想过再犯同样的错误。

“妈妈，你试一下这件衣服。”林以宣一直想好好打扮自己的母亲，记得前世经过打扮的母亲不是让很多人看得惊艳么？现如今有她在，家庭条件也不同以往，母亲因着他们的要求在保养上也做得不错，整体感觉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

杜秀影拿着女儿递过来的衣服，不用细细打量，仅凭这手感就知道是好料子。“宣宣，这衣服不便宜，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妈妈，我有钱，而且这不过就是一件衣服，女儿想孝顺你，你就安心收着吧！”

“你……你这孩子。”

杜秀影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想起小姑子说的，宣宣这孩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别的孩子还在玩的时候，她已经想着怎么赚钱了，这让她听得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心性早已形成，现在说什么都是惘然，她能做的也许就是安然接受儿女对她的孝顺，然后在他们需要她的时候勇敢地站在他们的面前为他们挡去风雨。

“妈妈，快去试试，妹妹的眼光绝对没错的。”林以薇看着一脸温柔笑意的母亲，立刻在一旁起哄。

杜秀影看着两个女儿如此这般，也就顺从地去房间换衣服了。还真别说，换完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杜秀影竟觉得如此的不真实，她有这么漂亮吗？

“妈妈，我们进来了。”

推门而入，看着站在镜子前发呆的母亲，林以宣和林以薇相视而笑，他们的母亲原本就是清秀佳人，只是没有条件把自己打扮的更加美丽，现在一切条件准备就续，自然母亲的美丽便能安然绽放。

“妈妈真漂亮。”

“恩。”

如林以宣所想，装扮过后的母亲真的很美，美得迷了父亲的眼，美得周边的人惊愕地发现原来杜秀影长得如此漂亮。

为了不让母亲承受第三者带来的痛楚，林以宣想也是，老婆漂亮了，老公一定会觉得不安，若是这样了父亲还找外面的女人，那她只能说父亲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到时她不想让母亲重复前生的痛苦，即使被误解，她也要说服母亲离婚。

男人总是想着大义，想着自己，明明身边的人为他付出了一切，他却为了一时的快乐宁可让身边的人痛苦一生。

背叛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原谅不得。

林顶天似乎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初见杜秀影时的惊艳，当时不正是因为喜欢才结婚的吗？

爱情这种东西或者父亲原先也有，但婚后就锁进保险箱里，舍不得拿出来现？

如今母亲的美丽就如同一把钥匙一般刚好打开了保险箱，让他恍然大悟，原来他想要的其实一直在身边。

人总是这样，没有得到的时候，觉得那是独一无二的，非常想要得到。待拥有了，习惯了，就不觉得珍贵了。

之前那种想要珍惜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就被用到了那些不曾得到或者不曾拥有的人或者物身上去了，就像美好的珍珠，被磨捻成了普通平庸的白色粉末，再也回不到当初珠圆玉润，闪动着莹白色的珍珠光泽了。

然后，想要其他的。

想要的更多。想要的更好。

如此便忘了这颗珍珠之所以会失去光泽和美丽全是因为它对你的无私奉献。

不过在林以宣他们的眼里，母亲真的很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心里最美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勤劳无私的母亲。

父母感情升温，家里气氛良好，林以宣和林以薇觉得两个灯炮太亮，还是远在w市打工的大哥有先见之明。告之一二，两人收拾东西去了老家，要知道还有一大堆的弟弟妹妹等着他们去补课呢！

话说自从考上了北大，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都变了，不再随意，甚至说有些小心翼翼，就好似得罪了他们，自家的孩子以后就没有出路一般。

果然，北大在人们心里定了型，那就是最好的学校，只要是从哪里出来的必定是人才，必定会成为大人物。

“姐姐，你们要来给我们上课吗？”林小玲拿着课本，笑眯眯地问。

蹲下身，摸摸林小玲的小脑袋，林以宣笑答。“是哟，姐姐要陪你们到八月哦。”

“太棒了。”

因着母亲他们的店面在h省各地都有了名气，一些商家纷纷加盟，而加盟经营这件事到不是出自林以宣的主意，而是林茹春在自学期间从网上看到某个消息后做出的决定。

这样真好。

每个人的人生都发生了变化，没有前世的辛苦，也没有辛酸的泪水，自立自强，努力向前。

即使以后她只专注于自己的人生，他们也能过得更好。

没有杜丽娜他们在的暑假总觉得少了什么，虽然堂弟堂妹也很闹腾，想来是习惯了杜丽娜他们的活动方式吧！

“怎么了，到这里的两个星期就没见你怎么笑过。”

林以薇其实也不太习惯在老家的生活，他们记忆里最亲近的人是外公外婆，而不是在这里，要知道在这里，若不是爷爷奶奶在，他们连固定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啊，只是觉得不习惯，要不要去外婆他们那边住几天，反正只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就能走到。”林以宣很不喜欢这里，前世不懂，没在意，直到真正听到他们说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不受欢迎，真是讽刺呵，前世今生，即使她改变了很多，他们的态度竟然还是这般。

罢了，本来也没有期待什么！

“好啊，收拾一下，我们去跟奶奶他们打个招呼。”林以薇也想去看看外公外婆他们。

“恩。”

打过招呼之后，林以宣他们在晚饭之前离开老家向隔了不远的外婆家走去，一路上，两人嘻嘻哈哈到也觉得开心。

田野里的野花散发着独属于它们的芬芳，黄的、白的、蓝的等等的野花让林以宣和林以薇仿佛回到了童年，两人一路上不是你比我摘得多，就是我比你摘得漂亮，闹得不可开交，笑声如银铃一般传得远远的。

可能是他们玩得开心，所以这一段对于他们来说本来有些远的小路，似乎一下子变得短了，好像还没回过味来，就到了。

“外公，外婆，我们来了。”

“啊，薇薇和宣宣来了，吃过饭没有。”正在门前散步的外婆看到两个外孙女很是高兴地迎了上去。

“还没有。”齐齐摇头，林以薇和林以宣实话实说。

“你们两个孩子，先坐坐，我去帮你们做点面条吃。”

“谢谢外婆。”

果然，还是在这里更有回家的感觉，她是不是花再多的时间也无法对那些所谓的亲戚产生归属感，叔叔们还好，只是婶婶们似乎一直都把他们排斥在外，而被排斥的时间长了，他们也关上了心上的门。

感情是双方的，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

林以宣的性格早已养成，她就是那种别人如何待她，她如何回报别人的人，有父亲这样的榜样在，她做不到委屈家人，对他人无私奉献。

这可能就是人性自私的本能吧！

外婆做得食物很好吃，林以宣和林以薇走了半小时的路，的确很饿了，香喷喷地吃完一大碗面条才罢手。

“外婆做得面条最好吃了。”

“恩。”

“好吃就多吃一点。”看着两个外孙女吃得高兴，外婆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加灿烂了。

“恩。”

“奶奶，什么东西这么香，我也要吃。”从外面跑回来的杜丽娜闻香而来，等看到林以薇他们后又是一阵大叫，“呀，薇姐姐，宣姐姐，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

“是吗，我们来了，你可就没时间玩了。”林以宣放下手里筷子笑着道。

杜丽娜一脸得意地耸耸肩道：“我不会怕你们的，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不过有件事我要确认一下。”

“好啊！”

林以宣他们一起跑到小舅家门前的一排秋千上坐好，这几个秋千外公一直帮他们保管的很好，他们都去上学了，外公就把绳子解下来收好，等到他们放假，外公又把绳子拿出来绑好供他们玩。

一人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林以宣看着慢悠悠晃着秋千的杜丽娜笑问：“问吧，有什么事还需要专门确认。”

“就是这个。”杜丽娜抽出先前放在秋千旁边的书递过去。

林以宣接过一看，原来是本娱乐杂志，这本没有什么，让人觉得亮眼的就是上面有一篇关于香港时装周的采访和介绍，她的照片也在其中，更让人觉得郁闷的是排在第一这个显眼的位置，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想问什么，难道我上了这里，你就要疏远我吗？”指指杂志上的自己，林以宣笑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离得越来越远了，本来我想快一点赶上你们的，现在我跳级成功，下半年就能上高中了，谁知刚高兴没两天，同学就把这个递到我面前问是不是你们。”杜丽娜其实就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刚拉近一点的距离又被他们拉远了而闹别扭。“本来这没什么的，我就是觉得我很没用，怎么学都跟不上你们的脚步。”

拍拍她的脑袋，揉揉她柔软的长发，林以宣笑得很温柔，“傻瓜，人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是追着我们就能快乐。丽娜，你很棒，真的，等你找到你的目标，你就会发现生活很奇妙，梦想就像指路牌一样，让你痛并快乐地追寻，这个过程会让你的人生更完整。我和你薇姐姐只是提前找到了自己的梦想而已。”

“是吗？”

双眼迷茫，杜丽娜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地域，里面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陌生，这让她一时有些转换不过来。

“恩，你薇姐姐之前也是这样，找不到方向，对一切都感觉迷茫，现在她确定了，也学得开心。你会这样不稀奇，只是我希望你一旦确定自己想做什么之后，不要犹豫，不要踌躇，大胆地往前，只要记住我和你薇姐姐会一直支持你的就好。”

当初她也有梦想，只是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放弃，还好这一世她把一切都找回来了。

林以薇看着还是表情依然的杜丽娜，从林以宣这边探出头来道：“真的哦，当初我可是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才确定自己长大以后要当作家的。”

“恩。薇姐姐、宣姐姐，你们放心吧，我会在高中毕业之前想好自己要做什么的。”拍拍胸脯，杜丽娜尽管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但她一定会考虑清楚的。

“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外公就领着杜磊、杜心悠和杜心蕾三个小萝卜头回来了，三人小萝卜一看到林以薇他们两姐妹就立马扑了上来，几个闹成一团，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两个小表妹发出开心的尖叫声。

外公和外婆坐在不远处看着嘻闹的孙子和外孙，也跟着笑，那带着岁月痕迹的慈祥面容显得更加亲近。

在外公这里的每一天，林以薇和林以宣都过得很开心，他们像寻梦人一样带着杜丽娜寻找她的梦想，进入很多未知的领域，那些知识和东西让杜丽娜觉得陌生又好奇，虽然没有一下子成功，却让杜丽娜的视野更加的开阔了。

八月十号，林以宣和林以薇因着军训的事必需提前返回北京做准备，杜丽娜他们依依不舍，一副“你们去哪，我们就跟到哪”的架势逗得林以宣他们觉得好笑不已。

“姐姐，我们要不请外公外婆他们一起去北京住一段时间吧，反正有丁嫂他们在，应该没什么事才是。”

大舅、小舅和母亲他们为了生意的事常常不在家，外公外婆他们一定觉得很孤独，放假还好有杜丽娜他们陪着，可一旦这些小家伙都去镇上上学，家里就只剩下两老，虽然街坊邻居什么的都有照顾，林以宣觉得太长时间不见还是感觉不安心，若是在北京，经常能见到也好，而且北京的老年人生活相当的丰富，让外公和外婆去看看也好。

“可是房子的事？”

“不用担心，我准备把我和齐叔叔在合作服装的事跟爸爸妈妈他们说一下，这事一直瞒着也不是一个事，我总不能每次给他们送衣服都说是买来的吧，至于四合院就说是齐叔叔暂时提供的工作室。”之前什么成绩都没有，她不好开口，现在虽然也不算有大作为，但好歹能说得出口才是。

“这个想法好。”思考一番，林以薇觉得这样也不错。

“你同意，那我们就一起吧！”

“好啊。”

费了一番功夫说服外公外婆，又给几个小的收拾衣服，整装出发的时间已经从早上八点变成了十点。一行人骑着自行车，大多都带一个人，只有外公最厉害，后座带着外婆，前座还带了一个杜心蕾。

到不是他们带不了，而是杜心蕾太小，让谁带都觉得不放心啦！

回到家里，林顶天和杜秀影都在，林以宣想着速战速决，把事情说完就走，就没有让外公外婆他们过来，而是让他们先行去了店里跟大舅他们打个招呼。

“什么，你在做生意，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吗？”林顶天永远是按照他的思路在思考，总觉得他的想法就是最好的。“真是不知所谓，你真当自己是天才就好高骛远，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赶快把这事给我推了。”

“宣宣，到底怎么回事，这不耽误学习吗？”杜秀影到不觉得女儿做了什么错事，她到觉得丈夫太过大惊小怪。

林以宣垂下眼敛，掩去眼里的那抹冷笑，原本她以为现在说出事实最多只会让父亲惊讶，没想到她还是高看了他的接受能力。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她知道在父亲眼里，孩子可能永远都是孩子，可是孩子要长大，为什么他就从来没想过放手让他们往前走。难道他们只能一辈子在他的身边兜兜转转，直到他没有能力给他们任何东西的时候再把已经习惯了平淡的生活的他们赶离吗？

真是可笑的想法，自大的行为，她不接受他的意见，她要继续往前走，她的人生不能再重复一次，她的梦想不能永远被抛离。

“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很好地安排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大学不是小学，不是中学，不是高中，有很多东西不再是一尘不变的，我学到的是怎样适应这个社会，不是社会为我而改变。做生意只是为以后进入社会打基础，哥哥不是一样在做勤工俭学吗，我现在的行为也属于勤工俭学，爸爸妈妈应该理解，所以我不能辞去我的工作。”

“啪”的一巴掌一下子打歪了林以宣的脸，林顶天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动手什么不对，若不是杜秀影拦着，他估计要冲上去拳打脚踢了。

“这是你跟父母说话的态度。”

抚着被打偏的脸，林以宣真该庆幸这一巴掌没有把她打晕，不然的话她是不是也要像前世一样被母亲抱在怀里护着，等清醒之后缩在角落里哭。

态度吗？

什么样的态度才是跟父母说话最好的，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人生不能再像前世那样浑浑噩噩地被毁得一干二净后再想着来反抗。

孝顺？

什么是孝顺？

孝顺难道就是愚昧地接受来自于父亲的一切想法，不管好与坏，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摒弃自己所有的想法，一味地遵从他的意见往前走，直到被抛弃的那一天。

够了，她受够了，她早就该想到他们那么努力想成为他的骄傲，而他还是为了几句好话收这个干女儿，那个干儿子，为了面子，从不给他们一人关心，却在别人面前扮演慈父，这样的一个人只知道以自我为中心，只想着听好话，讲排场，要面子，怎么会了解他们的意愿。

他肯定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该照他所说所想去做才是最好的，若是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那么就是你没用，没出息。

他永远都没有错。

“那要什么态度，像个木偶一样，你说一句我动一下么，若是那样的话，你怎么没在我出生的时候把我弄成白痴，是白痴的话就能永远都听你的啦！”不理会嘴角的血迹，林以宣直视林顶天的双眼，冷冷地笑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反抗了你的权威是吗？可你到底有什么权威，什么资格，你当任何人的父亲都比当我们三兄妹的父亲强。我不是你，不会重复你的人生，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事，你永远不能代替我而活，即使你是我的父亲也一样。而且你心里的想法不就是女儿到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时给点嫁妆就了事了。在没有了事之前让你头疼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她的话很冲，很偏激，甚至抹杀了父亲所有的感情，可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若是她现在妥协的话，这一生她，哥哥和姐姐都别想再有自主权。

三个孩子里，有一个让他失望就好，而这个让他失望的女儿有她一个就够了。

转身离开，林以宣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脚步却没有任何的停留。这一次她是真的放弃了，最后的那一丝依恋和期盼也随着这一巴掌而烟消云散了。

苦难，有时，是一种磨砺，挺过去了，便是一个新的世界。

也许父亲的出发点真的是为她好，可是她真的无法接受，若是没有前世，她或许还是同前世一般别无选择地照着他的话去做，等到真的无路可走的时候才去反抗。

林以薇看着依然骂骂咧咧想要挣脱母亲冲出来打人的父亲，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流，她是真的很怕父亲，可是她真的觉得很不值，做了这么多却依然得不到一点点认可，难道真的如妹妹所说，只有别人说好的，父亲才认可，他们说好的，都是废话么？

“爸爸为什么只相信别人，不相信我们，我们明明很努力地去争取，可是你为什么看不到我们的努力。既然你这么喜欢听别人的意见，为什么不试着听听我们的意见。你那么相信别人，喜欢别人，那就让那些人做你的女儿吧，我们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很没用，也没出息，永远都达不到你的标准。如此，谢谢这些年来您的教导，以后就不必再麻烦您了。”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林以薇哭着追着林以宣走了。

“薇薇。”看着两个女儿一前一后地冲了出去，杜秀影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要是不去追，或许她会一下子失去两个女儿也说不定。

“追什么追，等他们没钱了自然会回来了。”林顶天踢倒身旁椅子，却没有拦着杜秀影往外走的身影。

林以宣以前就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够优秀才不得父亲喜欢的，后来才发现女儿不管怎么表现都无法与男孩子相比，即使她带来的荣耀比哥哥更多更好，父亲依然觉得他的一切都该是哥哥的，而她和自己都是要嫁出去的外人。

这一世她想过很多，也做了很多，只是要改变一个人，也得那个人愿意配合她才行。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可她是真的不想再为这件事努力了。

“妹妹，你有没有怎么样？”

“没事了，外公他们还等着我们呢，快走吧！”垂着脑袋，林以宣眼神黯淡，脸颊肿得高高的，带着些许青紫，嘴角微裂，稍稍用力就会流下鲜红的血来。

林以薇看不到她的样子，却能感觉到她平静的心态，心里直觉得的不安，想安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林顶天是父亲，他再不好，他们能做的也只能这样。

“宣宣，薇薇。”

对于追上来的母亲，林以薇和林以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可以远离父亲却不能抛下母亲。母亲为了他们真的牺牲了很多，前世因为他们母亲容忍了父亲在外偷情的事，今生因着他们的改变，父母之间的感情虽然变好了，可日子那么长，他们也不能保证父亲不会像前世那样找别人的女人，让母亲伤心。

“妈妈，我们没事，你放心吧！”

“怎么可能没事，宣宣，让妈妈看看你的伤，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有什么事不会先保着自己吗？”看着女儿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杜秀影突然恨起自己的丈夫来，这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就能这么下得去手。“宣宣，走，妈妈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不必了，妈妈回去吧，我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父亲那边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照顾儿女是一回事，盲目主宰儿女的人生又是另一回事，我理解不了妈妈说的那种所谓沉默的父爱，我只知道我从未真实感觉到父亲对我的爱，我只知道他的面子比我重要，他的脸面比我们都重要。”

明明说好不哭的，可是这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那是她的父亲啊，为什么就不能像别人的父亲那样给予他们真正的关怀，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以前许了无数的生日愿望都只是“爸爸，给我一个拥抱”。

“妈妈，我的梦想很重要，我的人生也很重要，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弃所有，那是我努力了很久很久才创造的局面。”

“宣宣，你爸爸他……”看着女儿伤心，杜秀影心里也觉得疼得厉害。

“妈妈，没有人会等一辈子，即使是女儿对父亲，失望这种情绪若是一次接着一次，也有到底的一天。

妈妈，以后要是想我们的话就去北京看看我们吧，就在上次那个四合院里，又或者妈妈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去机场接你。北京和这里隔得不算太远，以后等咱们店里的生意越做越大的时候，指不定还会把家搬到北京去也说不定。”林以宣不想为难母亲，可是她真的觉得很受伤，大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宣宣……”

林以薇看着低头不再说话的妹妹，知道今天的一切对她来说真的打击很大。也是，他们努力了那么久，不说一句夸赞，也不要这般轻易地全部都否决他们的努力啊！

好高骛远，不知所谓。

呵，那他们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妈妈，我们先去店里吧，妹妹的伤要尽快处理，而且外公他们还等着我们。”

“好。”

到了店里，林以宣的伤让大舅他们好一阵怜惜，说到林顶天他们都相对无语，都是亲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大舅和阿姨拿来医药箱，仔细帮着处理好林以宣的伤，看着孩子上药时疼得哆嗦，杜秀影看得直掉眼泪，可这又能怎么样，一边是她的丈夫，一边是她的女儿，她能责备这个，反着那个么？

林以宣看着母亲满是愁绪的面容，心里也觉得难过，她不想让母亲为难，可是她的未来跟父亲的打算相差得太远了，他们谁也不想妥协，所以他们只能背道而驰。现在他们对对方都有不满，留在一起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林以宣想时间也许能改变一些事，细细安慰母亲几句后，林以宣他们就提着东西上了车。

杜秀影站在原地看着女儿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黯然，等回过神良久才想起她没有给他们钱，正想追上去的时候她又想起女儿的生意，想来他们做得一定很好吧！杜秀影落寞地回到家里，林顶天已经发完火了，他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神情铁青，想来怒火还未全消。

“他们都滚远了。”

没有回答，杜秀影突然觉得这人别扭也不能别扭一辈子，对着外人礼貌周全，对着家人专制粗暴，这让人如何容忍一辈子。

她的性子绵软，也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她这个人一生都没想争什么，就想着儿子女儿能过得好好的，现在日子终于越过越好了，她的女儿却被自己的丈夫逼得有家回不得，这让她哪里还有心情去安抚他。

“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天空，你能拦得了他们一辈子，还是你能管得了他们一辈子。”

“你说什么！我不管他们，谁管他们，才这么点年纪就不务正业，以后走上歪路怎么办，啊！”

“歪路，他们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

“什么懂事不懂事，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就不懂事，我为了他们好，他们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激。”

“感激，感激你打了她，还是感激你不能给她最好的却阻止她追求最好的。罢了，我不想就这个问题跟你继续吵，你想做什么跟我也无关，也跟我的孩子无关，我只要我的孩子过得快乐就好。”她累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无限制的感情任你挥霍，等到了底，谁都不会再纵容你。

现在她的孩子累了，她也累了，若他永远看不清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对家人最好的，也许他们之间能做的也只是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勉强凑在一起过日子。

看着转身出门的妻子，这一次林顶天把桌子都掀了，他自认为自己在镇上，甚至市里都吃得开，为什么到了妻子儿女面前却怎么都觉得放不开，他是真的为他们着想，难道他们不明白一旦出了事，大家都会脸上无光么？

生意什么的，他费了那么多心思还是不是赔多赚少，就她一个小孩子能做得了什么？

车上，外婆抚着外孙女红肿的小脸，心里一阵叹息，女婿怎样她都说不得，他们做什么都顺着他，所为的不过是想女婿对女儿好一些，现在看来女婿这脾气以后还会让他们吃很多的苦头。

“宣姐姐，用这个敷一下会好一些。”递过一瓶冰水，杜丽娜看着林以宣脸上的伤，眉头都打起了结。

她曾经很羡慕表姐他们住在镇上，住着高楼，穿着新衣，等到她来了镇上上学之后，她发现她只是看到了表姐们光鲜的一面，而真正的生活里，他们并没有过她想象中大小姐的生活。

相反地看着姑夫经常为一些小事动手打他们，当时她很庆幸自己不是姑父的女儿。

“恩，谢谢。”抿着唇，拿着冰水轻轻靠着自己的脸，强烈的冷意刺激到伤口，让她发出轻微的惊呼，几下之后，适应了冰水的凉意，林以宣目光转身车窗外，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人一路到w市后，小舅接了电话跑来接他们，本来还说让他们在w市住两天再走，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林以宣他们都没了心情，逐拒绝了小舅的热心挽留，直接买了飞机票回了北京。

到了北京，林以宣他们直接打车回了四合院，回到家里，林以宣没有心思去管丁嫂他们的疑惑，现在的她真的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地发泄一下自己的内心的痛苦。

林以薇他们都理解她的心情，对于她的离开他们虽然担心却没有强行介入，因为所谓的分担也得她自己愿意才行。

回到房间，林以宣有些僵硬地关上房门，拿出睡衣走进浴室，素手打开开关，当热水自脸上一冲而下，一起流下的还有她忍了很久的眼泪。

痛哭失声，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不是不想倾诉，而是不知道怎么倾诉，前世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明明无数次说过要放弃，可内心总是残留着一丝期盼，现在好了，那丝期盼似乎真的被灭得一干二净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一巴掌其实真的不痛，痛的是她的心。

父亲，呵呵，父亲，为什么父亲做的永远不是挡在他们前面保护他们，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他们的自信心，难道自卑这么好，要知道她表面的自卑几乎花了她前世所有的时间才算压制住，这一世她或许没有以前那么的自卑，可也不是完全的自信，毕竟心灵最深处的自卑只是压制，不是完全消除。

环抱着自己，紧紧地抱着自己，林以宣想她或许真的没有资格得到所谓的父爱，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会活了两世都得不到呢！

罢了，罢了，以后她还是按自己的想法往前走吧！

她不想把埋怨变成怨恨，不想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下去。人生是自己的，她不能再重复一次上一世的悲哀，因为事实告诉她若是她一直听父亲的话，她就得放弃现在的一切，做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然后等到工作的时候再自我埋怨以前怎么就不多花一点时间去积累经验。

呵，人都是这样，遇事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就是给身边的人找借口，孰不知在找借口的同时就已经在心里确认了自己或者身边人的错误，只是碍于种种原因不能明说罢了。

她是子女，即使父亲的决定让她痛苦，她能做的也只是远离。

从浴室里走出来，机械性地擦拭着头发，等到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好几个小时了，整理一下手边的东西，躺在床上，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眼泪依然随着眼角没入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