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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自然偏心向她,事事以她为先,同我又有什么好争的?”

白倾沅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字不提自家的兵。

南觅无奈不已,似还有话要说,正起了个音节,却又听见后头泠鸢进屋的动静,只能先作了罢。

见泠鸢手里正拿了一套水绿色的衣裙,南觅不免又要问上一句:“这是县主明日要穿的?”

说完,也不待泠鸢回复,她便径自接过,将衣裳展开来看了看,顺便喃喃:“可这不是县主的服制啊?”

白倾沅急忙解释道:“是我近来格外喜欢这颜色,上山时也没带多少衣裳,就打算借泠鸢的穿一穿。”

南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水绿虽也清嫩,可若是那天青色,应当会更衬县主娇颜。”

“你也觉得天青色好看?”

白倾沅稍有些惊喜,一拍手,招了她到床边。

“那你说说,这天青色和水绿色的衣裳,该搭什么样的首饰钗环才好?”

南觅对答如流:“夏日闷热,应以素色为主。钗环只用简单的同色青玉簪即可,首饰的话,若有绿松石珠链手串,那是再好不过。”

泠鸢在一旁听着,不免惊叹:“巧了,咱们县主这回,还真带了一串绿松石!”

白倾沅倚靠在软枕上,静静端详着南觅,眼中的赞叹不言而喻,“早知该请你来为我每日装扮才是,泠鸢这个傻丫头,只知道往艳了去。我只一套最爱的天青色,上山那日,还叫她给弄脏了,如今还不知挂在哪个廊檐下未晾干呢。”

南觅闻言,没得笑出了声,就连泠鸢自己,也红了脸捂嘴笑着,又羞又恼。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的,时辰也就过去了。

晚间就寝时,照例是泠鸢守在外间,白倾沅一人卧在榻上,难得安静地听了会儿雨声。

这场雨是她用晚膳时开始下的,初时还伴了几声惊雷闪电,吓得她筷箸不稳,落到了地上。

南觅替她换上新的,还告诉她:“听说明日寺里有位居士要出家,今夜这场雨,怕是佛陀所下,为其洗去浮华。”

洗去浮华?

伴着窗外的雨声,白倾沅辗转反侧。

若是一场雨真的能洗去浮华,万事皆空,又如何会有后来的那些事?

那时候,日日抱着她,哄着她入睡的,分明就是他,给她一口一口喂汤药的也是他,送她甜果子蜜饯的也是他,甚至入夜后摸黑偷亲她眼睫的,还是他。

这样一个人,哪里还是个虔诚的出家人?

他心里装着情,装着色,装着权,装着欲,又如何能做到真正彻悟?

原来带了那套天青色的衣裙,本是打算重逢再见时穿给他看的,因为从前她与顾言观头一回在西郡甘城相遇,便是穿了天青色的裙子。

她想叫顾言观一眼就能认出自己,劳劳记住自己。

更有私心,她想顾言观不要剃度,不要出家,留下三千青丝,供她一人赏玩。

她陷入这百般回忆与幻想当中,恍然间想起还有桩奇怪事儿。

甘城是西郡的都城,那套天青色的装束,她只在甘城初见顾言观时穿过。

原因无甚简单,天青色素雅有余,而鲜活不足,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

她自小活在父母兄长的庇佑下,生如夏花般烈焰绚烂,从来不觉得天青色是她一个活脱脱的妙龄少女该喜欢的。

可偏偏见顾言观的那一次,她就穿了这身。

南觅是进了京之后,太后指派给她的人,按理说,她们从前应当未有任何交集。可今日她对于衣裙钗环的那一番见解,倒叫白倾沅不得不多思。

方才,她有意将话引到钗环首饰上,就是想试探南觅。

而她也的确上钩了。

从她嘴里先说出口的天青色衣裙也好,素色青玉簪也罢,都是当年在西郡,白倾沅初见顾言观时的打扮,甚至还有那绿松石手串,简直是一模一样。

当诸般巧合凑在一块儿的时候,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

白倾沅不禁在想,是不是当年,南觅也在甘城见过她?

可上一世她在宫中待了那么久,南觅伺候了她那么久,为何从没听她提及过此事呢?

盛都与西郡甘城相去甚远,车马奔波,寻常百姓若有去过的,回来后定当会将此事挂于嘴边,逢人必说,引以为傲。

更何况,她白倾沅是西郡来的县主,若是叫她知道南觅也到过甘城,那她必定会对其更加亲厚。

可南觅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

她自己不愿说的事,白倾沅自然也不能勉强,不过心底里记下了,往后也会多留个心眼。

她如今唯一能够勉强的,就是她自己,当然,还有她硬要勉强的,顾言观。

她这一辈子,志在必得的顾言观。

第5章 召怀遇

“滚出去!”

高墙院落内,不断有乒乒乓乓的打砸声传来,上好的青瓷白釉碎了一地,碰到地上,满是金贵的声音。

眼见着一片碎瓷落在了自己脚边,召怀遇眉头轻皱,抬脚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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