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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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的,可真失败啊。

叶婉死死的盯着阿年,脑中过往思绪纷飞,叶繁星那些戳心戳肺的话不时环绕在耳边,叶婉面色红的滴血,心口猛地一痛,喉中一丝腥甜泛起,嘴角竟是流出了一丝血线。

恍惚间,叶婉竟是凄厉的喊出了一声:“杜若言害我。”随后整个人都萎靡了,那一声惨嚎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手脚瘫软,颓然的倒在了靠椅上。

“伯母……”阿年被骇了一跳,这是被气的吐血了么?

“叶大哥,快,快叫大夫。”阿年连忙吩咐外头的丫鬟,“快些,你们快去叫大夫。”

叶繁星显然有些懵了,有些迟钝的蹲下=身,抖抖索索的拉过叶婉的手,叶婉与他虽是亲母子,却并没有其他母子连心的那种情意,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叶婉并不爱他。

“娘,”叶繁星见她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心口有些发慌,结结巴巴的,“我,我只是……”只是什么呢?想叫母亲活的清醒些?

叶婉的人生,与他差不多,高低起伏,波澜壮阔,前十几年,叶婉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有疼爱她的父母,一表人才的未婚夫婿,她的人生真真是春风得意。

到了后半生,在叶繁星看来,是叶婉的命不好,他也从未替叶婉想过,一个天之骄女,乍然落地,是多难以接受的事。

不像他,一开始,就是遭人嫌弃的。

阿年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安排好,又去拉叶繁星:“叶大哥,你没事吧?大夫来了。”

岑缨也跟着一起出来了,阿年觉得很对不住她,本以为是让她开心的事儿,结果弄的乱七八糟的。

“阿年,哎……”岑缨叹了口气,“娘觉得,要不就算了,咱们即便是相依为命,也比做个受气包好。”

阿年担心叶繁星,只能先哄岑缨:“娘,您先回去吧,其他的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叶繁星苦笑,将阿年往外推,他需要冷静一下:“阿年,你就随伯母回去吧,我无事的,已经习惯了。”

“叶大哥,你……”阿年也不知该说什么,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总之,若是有事需要我,一定派人去叫我。”

叶繁星点头应下,母女俩便回去了,叶婉不喜阿年,阿年心头知晓,如今闹出了这番事,怕是这戏,以后不好唱了。

天色渐晚,慢慢起了风,阿年瞧着那些春日里才长成的嫩叶,已经变得与枝桠上旧年的绿叶一般了。

心中满不是滋味,本以为出了府能活的自由自在,没想到,身体确实自由自在,可心却不自在了,和那树上的绿叶一样,明明初时不同,最后因着时间转换,还是被同化。

六月的天,风起的莫名其妙,雨也来的莫名。

那些黄沙被风打着旋儿吹起,间或有几枝枯叶四处飘零,原来,即便是这生机勃勃的夏日,也依旧有枯枝败叶,不过藏在那些花团锦簇华盖如荫中,瞧不真切罢了。

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砸的阿年脸都生疼,母女俩随意选了一处檐下避雨,瞧着雨滴渐渐浓密,连成一片,变成雨丝,连绵不绝。

不论是灰尘还是枯叶,俱都在雨中濯洗一通,天地一片白茫茫,干干净净。

这时远远有唱戏的小旦的声音传来,原来两人躲在了戏楼下。

“呀,愁锁定眉尖春恨,怎不教心怀忧闷?见如今人远天涯近,难勾引,怎相交?越加上鬼病三分。”【1】

小旦幽幽咽咽的嗓子,在雨中丝丝缕缕的传荡开来,阿年忽然就感到一阵忧愁,似那闺中怨女般,这些日子里,那些算计和迷惘,俱都点点滴滴的袭上心头。

她不惧算计,只怕被丢弃。

等到雨停了,母女俩才踏着水、呼吸着新鲜的雨后潮湿泥土气味,往家里走去。

“阿年,叶家实在过于复杂,不然,咱们算了吧。”岑缨抬手拂去阿年衣角的潮湿水汽,“随娘一起,咱们去南方,那里的天都比这儿要蓝一些。”

阿年怔了一下,才轻轻摇头:“娘,您让我想想。”

岑缨也不再多说,母女俩亲近,却也不算亲近,岑缨心头的愧疚这辈子都难以弥补,阿年是害怕离开这地方么?

显然不是,阿年只怕那些颠沛流离,会丢弃许许多多珍贵的友情,还有爱情,甚至自己。

离开玉京?阿年脑中瞬间就忆起周玄清清隽的脸,眸子深沉,初时终日都难得笑上一次。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有了些情感的波动,从离开国公府到现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有周玄清,却一直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走进自己的心。

是什么时候,周玄清在她脑中这般的根深蒂固?不止是仰视,亦不止是那些和周玄清在一起时的小小窃喜。

最初的时候,阿年被点中,她还记得国公夫人说的话,直戳人心。

“这种妖媚货色,不是良家,清儿你要不再挑一挑?”

阿年十七年的卑微生涯里,从未被如此说过,她也是内心爱俏的姑娘,只瞪着一双大眼,脸色都白了。

周玄清那时还是个如松柏新成般的翩翩少年郎君,只听他嗤笑了一声,面色沉静,信首昂步,侃侃而谈。

“无利而有大害者,君子自当避而远之,母亲,这丫头眼神清明,相貌昳丽,我瞧着甚好,难道,母亲不信儿子?”【2】

想到此,阿年脸又红了些,那是第一次有人夸赞她,十七岁的小女子,也是喜欢听人夸的,即便她并不是很愿意去伺候主子。

阿年直至后来,都觉得那日周玄清的话,比任何时候的夸赞都要好听,即便是芙蓉暖帐中,两人情浓之时,那些亲密软语,都比不得那一日,周玄清大声的替她辩驳——

说她,甚好。

尤其初初侍寝那日,国公夫人十分的疾言厉色,阿年浑身酸痛的跪在地上不敢发一言,是周玄清赶过去,将她牵了出来。

阿年在国公府这许多年,从来没有人,会牵着她走出难地,她从小懂事,却还是避免不了多余被弃。

仔细想来,周玄清虽冷冰,却从未弃她而去,也从未利用过她。

二人像是真心换真心,周玄清不喜复杂,摸透了阿年的性子,才愿意接触。

还记得刚进长宁院的时候,她不是爱争抢的性子,便时不时受到锦纹的欺负,比起那些婆子骂街似的谩骂,锦纹的欺负,就上升了许多。

锦纹是在内院长大的,熟悉那些龌龊手段,她会时不时暗暗的叫阿年吃亏,仗着她在国公夫人身边的姑姑,叫阿年吃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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