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 第2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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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拆除屋舍,这些潜火兵很有经验,并不需要有人从旁盯着。

但是江辞舟的目光似乎被吸附在了酒馆上,忍不住走得更近。

朝天与德荣对视一眼,心道不好,招来祁铭,想要一起架走他,说道:“公子,别看了,我们回吧,这里不是——”

正是这时,只见一名潜火兵将绳索牢牢绑在梁柱上,打喊着:“让开,都让开——”随即从酒舍里跑出来,与其他几名小兵一起拽住绳索的另一头说:“跟着我,一起使劲儿!”

楼馆快要坍塌,砖石瓦砾纷纷掉落,周遭地面震颤,一股久违的尘烟伴着嗡鸣声铺面袭来,潜火队的卫队长撤到江辞舟跟前,急声道:“虞侯,快往后撤,酒舍要拆了!”

——要拆了。

江辞舟听到这三个字,脑中“轰”一下就乱了。

灼燃的火光与尘埃交织,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场滂沱的雨中。

雨太大了,晨起几乎看不到太阳,有人撑着伞来到他身边,急问:

“拆吗?”

“找不到温阡了,快拿个主意,拆吗?”

“定的是今日,不能不拆,拆吧!”

江辞舟怔怔地注视着前方,抬起手,忍不住喊:

“别拆……”

但这里不是柏杨山,也并非五年前,这里没有洗襟台,这里有的,不过是一个被烧空了的酒馆架子,本来就该拆毁的。

酒馆轰然一声在眼前坍塌。

朝天与祁铭架着江辞舟疾步后撤。

可江辞舟的眼里,却似乎只剩了那一团火色与弥散的飞灰。

青唯立在胡同口,怔怔的看着江辞舟被祁铭二人强行拽出酒舍的光亮处,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失焦,伏倒在地,捂住胸口一下一下大口地喘着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知道他在洗襟台下受过伤,也知道他有旧疾,但她不知道,他的旧疾原来是这样的。

德荣很快从马车里取了氅衣回来,披在江辞舟身上,见青唯还立在巷口,看了祁铭一眼。

祁铭颔首,来到青唯跟前:“少夫人,虞侯的旧疾犯了,要进宫一趟,卑职送您回府。”

青唯的目光还在江辞舟身上,“为何要进宫?”

祁铭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当年虞侯在洗襟台下受伤,正是被送进宫医治的,眼下见屋舍坍塌,疾症又犯了,要进宫寻治病的老医官。”

德荣将江辞舟扶到朝天背上,朝天将他驮起,快步走向马车。

路过她的身边,他似乎闭上了眼,修长的手指低垂在身侧,整个人没声息似的,没有如以往那般唤她一声“娘子”,也没有告诉她,他要去哪儿。

青唯没觉得什么。

其实她本也不是他的娘子。

青唯点了点头,对祁铭道:“好,那我们走吧。”

说着,背过身,往街巷另一头走去。

第28章

三日后,高府。

引路的嬷嬷将青唯带到花厅,唤人来奉茶,随后行礼道:“大表姑娘在此稍候,老奴这便去请表姑娘。”

青唯颔首:“劳驾。”

这间花厅位于高府的西跨院,青唯此前住在这里时没来过,她嫁人了,而今再回来,便算是客,待客有道,把人带到偏院接待,算很失礼了。

青唯没计较,在圈椅里坐下。

她在江府一连等了三日,非但江辞舟没回来,朝天与德荣也没回来。

江逐年近日去附近的州县办差,她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府邸,竟像是又回到当初飘零的日子。

她本想夜探京兆府,会会囚在牢里的扶冬,但折枝居案情牵涉重大,她贸然行动,只怕打草惊蛇,思来想去,记起高子瑜是京兆府的通判,便过来找崔芝芸帮忙。

青唯坐了没一会儿,只听身后传来一声:

“阿姐?”

青唯回头望去,崔芝芸面色苍白,弱不胜衣,竟比刚到京城时更加憔悴。见到青唯,她却很欣喜,疾步过来,“阿姐,你来看我?”她握住青唯的手,“自从你嫁去江府,我一直想去探望你。”

她瘦得太厉害了,连手指都细骨嶙峋的。

青唯猜到她大约过得不好,想了想,到底还是关心了一句:“你近日怎么样?”

崔芝芸垂目笑了一下,撤开手,见青唯没动茶水,提壶想为她斟,手触到茶壶,竟是凉的,“惜霜这几日身子重了,吃什么都不合胃口,她肚子里的到底是高家长孙,府上的人看重,多关怀一些也是应该。我就那样吧,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可有可无的。”

她放下茶壶,回身道:“不说这个了,阿姐呢?阿姐在江府过得怎么样?”

青唯其实在哪儿都无所谓,只说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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