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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酗酒的父亲、老年痴呆的爷爷,妈妈是早就不知道去了哪的。

比起家长,陈词反而觉得这孩子才是最能交流的。

他不是没想过去家访,可是他有些害怕。

怕看到周木他爸的时候,压不住生气。他已经很久不生气了,他有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

手不自觉地按上腰腹,隐在棉质卫衣下的,是一只蝴蝶。

蝴蝶纹路是纹身颜料,并没有什么起伏,虫身却是一按上去就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伤疤。

丑陋的样子,所以只能用繁复艳丽的蝶翅来遮掩。

陈词皱了皱眉,心情一下变得很差。他撤开手,随便抽了一本书看。

他经常都会坐在卧室窗台上看书,书房更多的时候是个摆设,只是这时周木在这,他就不太想走。

不是防备,而是觉得就算再孤独桀骜的孩子,也总是希望有人陪的。

呼吸着一个房间里的空气,就算做着不相交集的事,也会觉得不那么空虚寂寥。

陈词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周木手正僵在空中,见他睁开眼才指了指他手机,有电话。

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不清醒,更何况窝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睡觉,脖子都会觉得不舒服。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他微皱了皱眉才接起来。

是许霖打过来的,说是配音已经全部结束了,让他找时间过去签个合同。

先做事后签合同这种事,也就陈词才会答应他。

他随便应了两声便挂断电话,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隐隐有些不太对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怎么会

睡着了?

偏偏周木还在一边抱起了胳膊,笑着看向他:老师您这防范意识也太差了吧,这都能睡着,

陈词捏了下手心,你再贫一下?

他刻意冷清着嗓子说的话,又是刚睡醒时人会染上的低气压,这句语调平稳的话便很有震慑力。周木愣了愣,旋即耸了下肩转身回到桌子继续趴着怼试卷。

他知道陈词并没有冲着他的意思,又习惯了班主任老师身上时不时会流露出来的寒意和疏离,并没有多少想法,陈词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手心。

最开始是疑惑,往后却是在想另一件事。

一件很幼稚很幼稚到自己想了都会觉得没眼看的事。

顾言是知道他防备心重的,重到对方诱哄着要备用钥匙的时候,哪怕困到睁不开眼睛也会起身开门再跟他说一句没有钥匙。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居然在学生面前睡着了

唔还是不说的好。

他扫了眼时间,去洗了把脸清醒过才准备送周木回家。

刚提出来就被拒绝了,周木笑了笑,您还是早点睡吧,困成那样了都,再让你送我我估计会被人记仇。

陈词微愣,谁?

少年眸子微弯,电话里那位,您给戴绿帽子的那个。

他没说性别,调侃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跟自己老师说话一样。

偏偏他这么说,又的确没有什么轻浮不尊重的意思,只会让人觉得是把人当朋友的。

说完周木收拾好书包,很随意地往肩上挎起便出了门。

陈词没送他,只是站在窗户口看了一会,看到那个穿着单薄校服外套的少年步履随意,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易拉罐,往前踢一段距离再走过去、再踢一段重复了好几次之后,路边放了个垃圾桶,他弯下腰拾起易拉罐,做了个很漂亮的投篮姿势。

铁皮相碰的声音很清脆,陈词看见周木拍拍手,三两步便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他弯了唇角,到底没忍住,按开手机给顾言发了条消息。

陈词:不是绿帽,是我学生,挺可爱的一孩子。

会想到隔了两个多小时都要去跟人解释一句,陈词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顾言。

学校运动会那天,难得遇到了一个好天气。

曦城地处南边,经常会有连绵的阴雨,到了秋天更是一下雨就能冻得人一个哆嗦。

张齐让在体育部跺着脚皱脸,魏老师,我真不舒服,感冒发烧流鼻涕,不跑了行吗?

魏明光是体育组组长,五大三粗肌肉健壮,外面是喧闹嘈杂的声音,他原本就忙的找不着北了,闻言上下扫视了张齐让一遍,凌厉的目光让原本没病的张齐让生生打了个寒颤。

陈词站在一边贴号码牌,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挑眉勾了下唇,再抬头就见魏明光特别干脆利落地抽开抽屉,给人递了根温度计过去。

量量,真发烧了我还有药,跑个三千强身健体,出点汗感冒明天就好了。

张齐让:

陈词看见这一切,笑意便憋不住,一声笑声刚刚发出来,张齐让敏锐地扫过来一个眼神,怨念足得能杀死人。

他赶紧别开头,由同事帮自己贴好号码牌之后才往外走去。

边走还听见魏明光粗着嗓门道:三十七度八,是有点低烧,没事,两圈跑下来我包你病全没了。

张齐让哀怨得不行:魏老师您家操场一圈一千五的吗?

陈词乐得不行,甚至觉得往上升的那零点四度都是张齐让急出来的。

某名牌大学高材生,会求导会做几何、会画一个复杂的函数图像解决两人到校时间差问题,却死在了体育上面。

由此可见,数学不一定是最难的学科。

体育组办公室就在操场看台下面,有一道铁门连着操场,修了一个小花坛。陈词走过去便看见周木穿了件短t恤,嘴里还叼着根冰棍蹲在那。

他挑眉,靠着墙唤他:跑完了?

周木原本就是在等他,却也懒得进去跟那么多老师打交道,索性便在这蹲着,见他出来仰了仰头,跑完了,给咱班拿了个第一,老师您没点表示吗?

陈词挑眉:你再重复一遍。

周木:怕了怕了,不是没被您坑过。

陈词却道,我又不是吓你,你自己说的咱班,你找我要什么表示。

他笑:别说语文老师没教你用词。

周木怔住两秒又笑开,已经放弃了跟他打语言官司,吃完冰棍便站了起来。

花坛足足有五十公分高,他这一站便比陈词高上许多。

穿的单薄、站的还高,陈词都怕他给风吹下去。

操场边的香樟常绿不败,陈词仰头看他便看见他身后那棵高出铁栅栏的香樟树,少年气息一下就传了过来。

周木绽出一个笑,我都拿了第一,您说您要不要也拿一个回去?

你在这等我半天就说这个的?

也不是。周木说,主要就是我饿了,教师三千米在最后,跑完我想去您家蹭个饭。

半晌,陈词嗤笑一声:真把自己当我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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