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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送走了小吏, 大家伙儿也渐渐散了,又一辆马车来到李家门口。驾车的青年停稳车之后,下来敲了敲李家的正门, 开门是刚好还在院子里的李恩白。
刘周?李恩白叫出青年的名字, 你不是在京城?
刘周向他行了礼,李少爷,小的是收到少爷的信,从京城回来的。
哦, 那快进来吧。李恩白说着就要让开身子。
刘周赶忙阻拦,李少爷别,小的哪儿能走正门啊, 您让人给小的开一下后门就成了。
那也成, 你知道后门在哪儿吧?李恩白知道这是规矩,自然也不会强硬的让刘周改。
知道, 知道。
过去吧,我让双忠去开门,有话进来说。李恩白看刘周驾着马车向后门绕去, 关上正门, 双忠,去开一下后门。
知道了,老爷。双忠放下斧头, 将劈好的柴垛到柴堆上, 然后去后院开了门,看到刘家标记的马车,拉开后门让马车进来。
刘周和他的夫郎是一起回来的, 两人到了前院,先去给刘春城和刘明晰见了礼, 然后才开始闲话家常。
李恩白这是第二次见刘周的夫郎,看着却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对刘周说,你俩这是去邯郸学步了?
实在是巧哥儿现在的姿态很别扭,不是说丑,而是不自在,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违和,就好像明明是只猫,非要去学狗,不但他自己难受,看得人也不自在。
刘周不明所以,李少爷,小的没明白您的意思,你是说?
李恩白指了指他夫郎,你夫郎这是去哪儿板了性子?
他说的直白,刘明晰噗嗤一笑,对李恩白说,哈哈哈,叫你看出来了,刘周这小子没出息的很,写信给我哭着喊着要回来,我寻思着别出了什么事。
他停顿了一下,就叫刘崇找人问了一问,原来是巧哥儿在京城时常被人为难,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刘周心疼夫郎,就非要回来。
巧哥儿脸上都红了,局促不安的动了动,骨子里带出来的风尘有些掩藏不住的露出来。
李恩白皱起了眉,京城的人都这么迂腐不成?
那倒也不是,但这种人在哪儿都有,而且在京城,刘家也不过是三流,惹不起的人太多,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刘明晰说的可怜,但看他的做派,可不是会老实的。
赵平安深有体会,刘明晰这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儿,你看他和李恩白相处,句句坦荡,有什么说什么,最是对李恩白的胃口,但他出去对别人,又是另一幅面孔了。
就比如对他自己,刘明晰从来不吝啬表达他的不满,是因为知道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自己决计不会真的为难他,也就无所谓掩饰。
关键是他父亲还特别吃这一套,还以为他直白的表露不满,是为老师抱不平,是真心实意把老师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亲人,故而私下多有照顾。
刘明晰去和人谈生意的时候,也是端起一副笑脸,客客气气的将人忽悠住,与他达成生意。
不过这人对待自家人确实很好,很是护短。赵平安心里评论了一句,端着茶盏看他们交流。
张久进来送茶,看到巧哥儿十分不自在的在男人们的视线下,便上前请示李恩白,将巧哥儿带了出去。
刘周被自家少爷揭了短,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嗨,小的这是想回来服侍少爷。
哦?那少爷明个儿会京城,就把你俩带上吧。刘明晰故意的逗着刘周。
刘周也上道,立即自打嘴巴,瞧我这嘴,油滑了,少爷,小的和夫郎没见识,还是留在兴隆镇给您看宅子吧。
哈哈哈哈哈。刘明晰被刘周故意做出来的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笑了。
就连李恩白都有点忍俊不禁,这个刘周啊,真的是活泛。
那边巧哥儿被张久带着去了厨房,正好云梨也在厨房里,见他带来一个不认识的小哥儿,略一思考,便说,这是巧哥儿吧?头一次来我家,给你吃点点心,别客气。
云梨虽然还没有学会大户人家主夫郎指使人那一套,但现在待人接物很是端正,大大方方又不故意摆谱,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巧哥儿也是,轻声的道了谢,却不敢真的去拿点心,云梨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怪可怜的,便拉着张久问,巧哥儿这是怎么了?
张久之前去送茶水,在客厅里听了一耳朵,也是一知半解的,便说不清楚。不过他这双眼睛毒辣,早就看出来这位巧哥儿应该出身不太好。
巧哥儿身上带着长年累月才会有的风尘气,再如何掩饰,也会在举止里露出一星半点。
云梨压下好奇,悄声让张久带带巧哥儿,对家里熟悉熟悉,久哥儿,看样子巧哥儿应该也会在咱家住下,你教教他,和善一点,到时候常乐哥那边的活就分出去给他就成,这样你也轻省些。
张久一个人要打理整个家的内务,虽然云梨并不会闲着,但有些事他身为主人家可不能做,刘家一行四人,只有一个刘崇是下人,但也伺候不过来三个主子,所以张久这段日子确实不清闲。
云梨都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他,正好巧哥儿来了,又是刘家的下人,自然该接手刘家三人的日常起居。
哎,我知道了,小老爷放心吧。张久笑了一下,整个屋子都明媚了不少。
也让巧哥儿不自觉的看向他的脸,巧哥儿其实已经放松了很多了,他在京城那几个月,经常被人指指点点,暗中欺凌也不在少数,甚至有汉子想趁他相公不在的时候占他便宜。
原因是他出身妓院的事儿被人扒出来了,于是不光那些主子嫌弃他,下人们也嫌弃他,他原本是不在乎的,但心里头确实因为出自妓院而自卑,便努力改,改掉身上的风尘气。
刘周是办事回来,偶然间才发现他夫郎被人欺负,被人骂,还差点被人占便宜,当机立断给刘明晰写了信。
刘明晰一想现在住在李家,身边确实少两个下人,便将他俩叫了回来。
路上巧哥儿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只是刚到李家,有些紧张,才会不自觉的露出在京城时的姿态。
不过张久他们对他很和善,他也就渐渐的放松下来,后来看李家都不介意他的出身,便也放开了,云梨好奇妓院的事儿他悄悄的给云梨和张久讲了。
讲起当初在楼里那些年,巧哥儿不禁庆幸,要不是李少爷,他还不能遇到小周哥,也许现在还在里面挣扎求生。
也不知道雁语现在怎么样了,没了自己替他接那些他不愿意接的客人,他是怎么过的。也许找个机会,他该想办法去看看。
他这么想着,但真让他回去,他又不敢。
那边男人们也了解了刘周和巧哥儿在京城的遭遇,刘明晰嘻嘻哈哈的表情也没了,满脸怒火,一拍桌子,简直是!刘月农竟然连我院子里人都敢欺压!
刘春城也是面色难看,好了,别说了,刘周,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二老爷,大少爷,赵少爷、李少爷,小的告退。刘周立即退下了。
李恩白听了刘明晰的解释才知道,刘周他们俩是被他那个庶弟为难的,要不然不会有人敢动他院子里的人。
常乐,有人的爪子伸的太长,不妨直接剁去,省的麻烦。刘春城撂了这么一句,直接离开了。
刘家的事,刘明晰自然会看着办,李恩白相信他的能力,也不会去探问什么。
第二日,云老汉陪着李恩白一起去了县城,李恩白之前已经登记好了,这次只要领了廪生的牌子,将他那三十亩不用交税的田确认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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