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1 / 2)
吴海只觉背后一激灵,险些没转身给柳秦宵来套过肩摔。
他提着挎包的手紧了紧,一脸苦色地回道:记住了记住了。
大街上,吴海叫的车还没来,林言之旁若无人地站在路边,一身的病号服再配上他那张脸,整个人扎眼到出奇。秋风里,单薄宽松的衣摆被时不时吹起,隐约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两个字:
逃院。
还是毫不乔装打扮,明目张胆的那种。
吴海心想:好在身后是家正常的市立医院,要是后面是座精神病院,恐怕这会儿已经有人打电话报警了。
作为前任侦察兵,吴海早已习惯了在任务中隐藏自身,尽可能不被他人注意。但自从他跟在林言之身边后,简直就像长在了聚光灯旁,躲都没地儿躲。
吴海此时只觉自己就快要被路人的视线淹没了,身边的空气好像都开始变得稀薄,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挤压着他为数不多的喘息空间。奈何旁边这位主儿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面色平淡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那个,林院士,您冷不冷?我外套借给您穿?
林言之垂眸看了他一眼,嘴上虽没说话,但眼底的嫌弃昭然若揭。
吴海默默地又把外套穿了回去,就在他忍不住想开口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眼尖地瞅到一抹熟悉的军绿色越靠越近。
联络员李辉一边招呼着二人上车,一边有些新奇道:吴小海,几天不见你胆子见长啊,光天化日就敢带着林院士逃院?
别贫了,赶快开车。
好你个吴小海,拉我入伙不说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李辉笑着同吴海斗嘴,过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车上还坐着林言之这么尊大神。他顿时尴尬了一下,和吴海斗嘴都斗成了习惯,一时竟忘了分场合。
出于弥补心态,李辉有些生硬地同林言之搭话道:林院士,是直接送您回别墅吗?
林言之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声音不冷不淡,既然是逃院当然要走得远一些才不容易被找到,我看不如就一路往西边开。
李辉还是跟林言之交道打少了,对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说话方式反应不及,一脸懵地回道:啊?往西开?
林言之转过身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称得上灿烂的好看笑容,让我们一起去追逐落日吧。
啥?!
李辉干笑了两声,哈哈,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吧?
不然呢?
林言之突然收起笑,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芒,好笑吗?
对于林言之这时不时就抽一次风的情况,吴海虽还算不上是处变不惊,但也有了自己一套应对章程。
他赶忙压低声音给李辉提醒道:好笑,快说好笑!
遇到林言之脑袋不正常的时候一定要顺着他的话来,不然最后被套进去的十有八九是自己,吴海对此是感触颇深。
好好笑?
李辉满头黑线地说完后,就见林言之移开视线看向车外。此时此刻,李辉突然打心眼里对吴海生出了几分敬佩。
这他妈与虎谋皮,也不过如是了吧。
李辉在心里文绉绉、脏兮兮地吐槽了一句后不敢再乱开口,车内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见目的达到,林言之微微皱着的眉缓缓舒展开,方才他们二人旁若无人谈笑时的模样,刺眼到让林言之心里充满了破坏的欲望。
同一时间,展锋顺着医院里的给水系统先一步回了家。
他像只黑糊糊的陀螺,一到家就没消停过,先是跑去把电热水器打开调好温度,又去把冰箱电源拔了,然后手脚麻利地搬出了冷藏柜里所有的苏打水丢进刚刚蓄好的温水里泡着。
等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赶紧把洗碗池里的水放掉,恢复常温的苏打水被整整齐齐地码回了冰箱。
展锋刚把台子上的水渍擦干净就听到大门外传来了响动。他身形一缩,只见一道黑影顺着缝隙钻进了橱柜里。
吴海跟着林言之进到客厅,任劳任怨地从巨大无比的挎包里取出资料,随后又整整齐齐地摆回了茶几上。也亏得军用挎包质量够好,装了快几十斤重的材料还结结实实。
林院士,马上到饭点了,您想吃点啥,我去给您买了送来。
这三天来,吴海日日被柳秦宵拉去进行思想教育和健康常识普及。
话题从国之重器讲到了营养占比,搞得他现在觉得自己要是没把林言之照顾好,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简直伤天害理。
没胃口。
林言之现下除了对泡澡有兴趣外,其余的都是无关紧要。见吴海杵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懒得同他多讲,抬手就把宽松的蓝白条纹上衣褪去扔到了一旁。
眼看着面前即将上演美男脱衣的香艳戏码,吴海赶忙撒丫子先撤为敬。
那什么,林院士您先忙。等饭点到了我再联系您哈,您有啥想吃了的随时给我电话。
也算吴海有眼色,他要是再迟上一会儿,躲在柜子里的黑影估计连生吞他的心都有了。
浴室外,展锋隔着细细一条门缝,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爱人。
林言之身上的每一处、每一寸他无不熟悉。熟悉到哪怕闭上双眼,他都知道那一处该会是什么样的触感,又是怎么样的温度,熟悉到即便不看,也知道他身上的每一缕线条会通向哪里。
但牢牢吸引住他目光的,却是林言之腹部上几道不算明显的粉红色疤痕。
柳秦宵的外科技术极佳,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若非看过林言之的病历,展锋可能都发现不了那些无痕缝合留下的痕迹。
患者摄入了约9000毫克的阿司匹林肠溶片,一次洗胃后被送入观察室。
于十小时后发现胃部大量出血,检查后确认是由大面积胃黏膜糜烂所引起。随即立刻安排了手术。
手术中约有四分之一的胃部被切除,患者状况于二十四小时后趋于稳定。
展锋一字不差地记下了病历上的每一句话,却也仅仅只是记下了,他甚至都不敢去多想。
不敢想他服药后晕倒在地时是什么样;洗胃后作呕虚弱时是什么样;胃出血时口吐血沫时是什么样;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刀片切割时,又是什么样。
哪怕只是把林言之这三个字放进病历里,展锋都会心疼到不知所措。
那不带人情味的患者二字,是唯一留给他喘息的余地。让他还能再骗骗自己。骗自己那些只是病历,只是用打印机印在白纸上的墨水而已。
他怕如果自己不这样想,那种痛彻心扉的疼和束手无策的痛,会化身成一潭死水,顷刻间将他溺毙。
第十三章 捡回来的第十三天
【小言怎么还不出来。】
展锋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林言之进到浴室里泡了快一个小时,水都要凉得差不多了。
叮铃铃
电话铃声刚响,展锋就躲进了次卧里,没一会儿就见湿哒哒的林言之缓步走到客厅。
许是泡得时间久了,林言之浑身上下又白又粉,水珠顺着皮肤缓缓滑落,赤躶的身体被暖光灯一照显得格外暧昧。展锋瞳孔一缩,雾黑色的身影不动声色地往门边靠了靠。
喂。
林院士!想好要吃点儿啥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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