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1 / 2)
王大哥家有四位都中了攻下药,除了小孩子。吃着同一口锅里的食物,而孩子却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孩子不喝酒。
阿辞说罢,众人喧哗了良久,直到店中再次安静,她才继续悠悠道:聚仙楼生意红火,往常每日都要五十坛酒,这么多年来只多不少。但昨日却声称卖不掉,退掉了三坛酒。我本不以为意。却没料到这三坛早已被掉了包,下了药。
以往承蒙大家照顾,也承蒙林掌柜和玉树哥的信任;而阿辞却因为自己的疏忽,把被下了药的酒送去了点绛唇馆子里,害得馆子被迫关门阿辞说着,抄起桌上酒坛又给自己哗啦啦地倒了一杯,因为动作太鲁莽,还洒了一地。然而女子并未在意,豪饮一口后又转回身,抱拳向孙掌柜道:阿辞知恩,所以也不敢问罪。不过方才这杯酒,就当散伙酒,日后再不往来。
说完,手中的杯子落地。阿辞转身走出了门外。
被拆穿真相后的馆子早已乱作一团,众人一顿哄吵。
而林瑯就坐在哄吵的人群间,面无表情地看着孙掌柜。那眼神不是恨不是悲,倒像是落入圈套后却绝地反击而致胜,尽是骄傲且不屑。
深深换过一口气,孙老板察觉到自己微抖的手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抬起周遭遍布沟壑的眼皮,还给了林瑯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太复杂,让刚打赢胜仗尚在轻浮的林瑯突然失了些力气,心头一怔。
只见孙掌柜扬了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很坦然地作了一个揖: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容我调查片刻,再作答复。说罢便绕去了后院。
林瑯有些心慌了。方才那一眼,他就知道孙掌柜已经有了对应之策,可是明明自己已经将他逼进了死局之中,对方怎么可能有破解的招数?
一刻钟后孙掌柜拎着方才那个伙计走进了堂中来,向着那缩成一团的小孩一声怒吼:说解释给陈滩各位父老乡亲们,你是怎么做出此等下流之事的。
原来是甩开了黑锅。
林瑯皱起了眉头。
世事险恶,棋高一着的反派角色更是横行天下。
林贵公子突然有一丝念头,想回家。
那小伙计被孙掌柜一声怒吼之后,立刻挤出了两滴泪。
抽噎着搬出了一段台词,大约是自己因为喜欢阿辞很久了,阿辞从来不为所动;但见阿辞近日和唐掌柜交往过密,一时糊涂吃了飞醋,于是想了这么一招,想赶走唐掌柜
而孙掌柜又吵吵着这下真相大白了,说什么给几两银子打发这小孩儿滚出陈滩再也不许回来
如此云云。
林瑯全然听不进去。只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吞人的澡泽里挣扎出来,又被人推向了下一个泥坑。脑子里什么都装不进去,站起身来,像是要逃一样,冲出了聚仙楼。
原来真实的世界和那些高台上咿咿呀呀的传奇话本里讲的,一点都不一样。
恶霸终不一定会被打败,好人一生也总难平平安安。
一点都不好。青砖黛瓦被晕成一片一片,飞速地甩在身后。真的一点都不好。
金陵城比较好。
有无尽挥霍的银两,好看的锦衣白裳,秦淮河上的浮灯,银杯金盏玉露琼浆。
想不起为什么当初自己要丢掉那一切溜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以至于此刻坚定地想要跑回去的路途漫长得让人无力。
林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耗掉最后一点力气的时候,双腿失了力的林瑯跌跪在一棵大柳树下。像极了丧家犬的姿势,狼狈地倒在草地里喘着粗气。
午后的荒野安静的吓人。
林瑯突然想起了顺儿,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家伙;似乎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少爷。
林瑯喜欢那种感觉,或者说林瑯太奢求那种感觉。
想到这里时,林瑯又笑了出声。是意识到自己的自私面目之后,一阵对自己的嘲笑。
顺儿是从小买来的下人,他这条命都是林府的。可一旦褪却了主仆契约,没有千金作抵,可还会有人愿意追随你身前身后,替你挡风遮雨吗?
林瑯揉着酸痛的腿脚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远处天光拉扯出一圈一圈的光晕,刺得林瑯睁不开眼。
低头揉眼的间隙,他听到了一个熟稔又陌生的声音。
林瑯!
明明是那个浑厚的口吻,却因高喊,被情绪拉扯出了三分并不熟悉的稚嫩音色。这个口吻的主人,平日里向来沉稳安然,从未透露出过这种慌张情绪。
林瑯抬起头,远处摇摇晃晃地人影被逆光勾勒出一道毛茸茸的金边。
他撑着棍子,却因太焦急,受伤的那条腿频频点地,向林瑯所在的方向赶来。
笨蛋!林瑯大吼:你站住你等我过去。
得令后的人影乖乖停下了脚步,却在林瑯冲过去的时候又赶上前来几步。一张笑脸迎着林瑯的痛骂:你腿是不想要了吗?!
受训后的唐玉树微微垂下头,却挑起皎洁的眼神含着笑意看向林瑯:我没事儿我不是着急吗。
你就这么一路追过来的吗?
是嘞。唐玉树点点头:你咋了嘛?
我没事。林瑯搀起唐玉树往回走:一会儿找大夫来看看,腿伤还没好,你倒是敢跑。念着,林瑯突然有点鼻酸。
你是不是怕我扔下你跑了。
咹。
抛出自己也应对不了的问题,林瑯分外后悔,只强行又骂了几句:你要是腿废了,馆子里可不养你。把你扔出去,自己爬回锦城去。
一拐一拐的行途中,唐玉树扬起脸几分嘚瑟:不说了我当年,肚子上挨了刀,还背着人跑了五里地!
背着人?林瑯突然很在意:谁?
细琐闲谈,且不赘述。
再说距金陵城两百里外,有座扬州城。
今日城下有一老乞丐,衣衫褴褛地坐在地上。隔着两丈外,一个小乞丐啃着硬块馒头。
喂老乞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了半晌才把话努力地说出来:你还有多余的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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